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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早在一月前就向陛下上提了辭呈，陛下憐我年老，也是同意了。等辦完壽宴，就要離開京城了?！饼R老笑著說。

    “老師怎么如此突然？竟也從未和我說過。”

    沈知蘊(yùn)皺眉，這宴會一完，老師不日就要離開京城，日后再見恐不知何年何月了。

    “也不突然，本來去年就想著要離京的，我甚至都沒想著在京中過年，只不過沒想到承州書院出了那么大的事兒，你這頑劣也如此魯莽被關(guān)進(jìn)了刑牢?！?

    說到這齊老似是回憶起什么，生氣地一敲沈知蘊(yùn)的腦門。

    若要平時(shí)，沈知蘊(yùn)定要裝痛，惹得齊老仰頭大笑。

    但此時(shí)剛得知老師要離京的事情，實(shí)在也是笑不出來，扯了一個(gè)比哭還難看的笑，“這么大的事老師也不和學(xué)生提前說，難道還把學(xué)生當(dāng)外人？”

    “就當(dāng)是給你處理承州書院時(shí)莽撞行事的教訓(xùn)?！饼R老憤哼一聲。

    “那這教訓(xùn)也忒大?！鄙蛑N(yùn)的眼眶微紅，賭氣地說，“老師這樣瞞著我，早知就不這么費(fèi)心雕這紅玉蒼樹了?！?

    起身作勢就要拿回那賀禮。

    “你敢！”齊老瞪圓了雙眼，抱住紅盒，收到的禮物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我也只是說說罷了，沒想到不日后就要與老師分別了，京中事多，以后拜見老師的機(jī)會少之又少了?！鄙蛑N(yùn)又坐回去，心中悲傷不已。

    “那敏識兄可也要出京？”沈知蘊(yùn)又問。

    齊敏識是齊老的兒子，在翰林院任職。

    “敏識也與我一起呈了辭呈，他本就意不在朝廷，和我一起還鄉(xiāng)開辦書院去，正好過陣子你還要出京管那學(xué)田之事，崇州那地的書院你大可放心，有我和你敏識兄看著，亂不了?！?

    沈知蘊(yùn)哀叫，“連敏識兄都要出京，真是人去樓空干干凈凈，半分也不念著學(xué)生我?！?

    “什么人去樓空，真是胡言亂語，白教你這么多年詩書了，瞎用的詞句。”

    話說明了，師徒二人的氣氛也不再沉重，沈知蘊(yùn)慣會裝，惹得齊老捧腹大笑，但這也恐怕是二人最后一次愜意長談了。

    不多時(shí)，齊敏識來書房找齊老。

    “敏識兄?！?

    沈知蘊(yùn)站起來作揖。

    “知蘊(yùn)也在這里啊?！?

    齊敏識身著暗紅色長袍，很是穩(wěn)重大氣。

    “你去陪陪你師娘，她也甚是想你?！饼R老拍拍沈知蘊(yùn)，他還有些宴會的事情要交代齊敏識。

    “是，老師?！?

    出了書房合上門，白扁幾欲張嘴，沈知蘊(yùn)看了幾眼說，“有話說話?！?

    “齊老這事也過于突然，大人莫要難過了?！?

    沈知蘊(yùn)轉(zhuǎn)頭看了眼身后老師的書房，深嘆一口氣，“老師看著精神矍鑠，說話語速比以前慢了不知多少，吐字也是越來越不清晰?！?

    白扁微微睜大雙眼，“大人您的意思是……”

    沈知蘊(yùn)看向遠(yuǎn)處，情緒不高，又說：“以前老師和敏識兄說話也是從不避著我的。”

    或是時(shí)辰到了敏識兄來送藥，又或是老師已經(jīng)不能久坐敏識兄來勸諫，總歸是瞞著她的不好的事情。

    罷了，老師想如何便如何罷，他不愿讓她知道，她就裝作不知道。

    步入前院，聲音逐漸又熱鬧了起來。

    因?yàn)槭驱R老作宴，少不了吟詩作畫的場面，男女賓客只分席不分室，流水席就設(shè)在院中，露天美景，美酒佳肴，賓客歡矣。

    有些不是齊老門生的朝臣想提前去拜見一下齊老，學(xué)生們都知齊老意愿，拉住此人坐下，語言激他，“老師一會就上座了，你這么著急提前去找老師，不會是做不出詩來想提前逃跑吧！”

    眾人大笑，有人笑得撫掌，有人笑得前仰后合。

    那朝臣素來仰慕齊老盛名，也是個(gè)好與文人一辯的，能當(dāng)朝任職的，誰不是科舉頭籌？現(xiàn)下被人嘲笑，激起他的好勝心。

    “來來來，你說比什么！”

    “來人上筆墨，徐大人要作詩了！”

    眾人歡呼。

    沈知蘊(yùn)從走廊走過，遇上熟人，也被拉著也要去院中作詩。

    沈知蘊(yùn)笑笑拒絕了。

    “我先去拜見一下師母，一會兒就來與你們飲酒?！?

    那人笑著說“好，那我們就等你片刻，你可千萬別逃??！”

    也只好放過沈知蘊(yù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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