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陳平安沒想那么遠,至于什么開宗立派,更是聽也聽不懂。 他站起身問道:“不管大小,眼前也算是劍爐的一種?” 寧姚點頭道:“大小劍爐,分左右手,真正滋養的對象,絕對不是左手食指和右手尾指,而是一路逆流而上,直到……” 寧姚說到這里的時候,閉目凝神,她甚至不用掐訣立樁,就能夠心生感應,她睜眼后彎曲手指,對著自己指了后腦勺兩個地方,分別是玉枕和天柱兩座竅穴,確實是比較適合溫養本命飛劍的場所,她笑道:“左手劍爐對應這里,右手則是指向此處。” 陳平安茫然道:“寧姑娘,其實我一直想問,這劍爐說是拳譜的立樁,可手指這么扭來扭去,這和練拳到底有啥關系?能長力氣嗎?” 寧姚有些傻眼。 要是非讓寧姚具體解釋武學或是修行的門門道道,那就真是太為難她了,更別提讓她說出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坑坑坎坎如何順利跨過。畢竟對于寧姚自己來說,這些最沒勁的道理,還需要說出口嗎?不是自然而然就該熟門熟路的嗎? 于是少女板起臉教訓少年道:“境界不到,說了白說!你問這么多干什么,只管埋頭苦練便是!怎么,吃不住苦?” 陳平安將信將疑,小心翼翼說道:“寧姑娘,真是這樣?” 寧姚雙手環胸,滿臉天經地義的正氣表情,反問道:“不然咧?!” 陳平安便不再追問此事,仰頭望向被寧姚稱為道門靈官的彩繪神像,道:“這就是陸道長他們家的神仙啊。” 寧姚無奈道:“什么叫陸道長他們家的神仙?第一,道家道家,雖然有個家字,但絕對不是你們小鎮百姓人家的那個家,道家之大,遠遠超出你的想象,甚至連我也不清楚道門到底有道士,到底有多少支脈流派,只聽我爹說過,如今祖庭分上下南北四座……算了,跟你說這些就是對牛彈琴。第二,神仙神仙,雖然你們習慣了一起念,甚至全天下的凡夫俗子也這樣,可歸根結底,神和仙,走的是不一樣的路,我舉個例子好了,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這句話你聽過吧?” 陳平安點頭道:“以前杏花巷馬婆婆經常跟顧粲他娘吵架,我總能聽到這句話。” 寧姚此時頗有一些指點江山的意味,“佛爭一炷香,為啥要爭?因為神確實需要香火,沒有了香火,神就會逐漸衰弱,最終喪失一身無邊法力,道理很簡單,就跟一個人好幾天不吃五谷雜糧一樣,哪來的氣力?世俗朝廷為何要各地官員禁絕淫祠?怕的就是人間香火雜亂,使得一些本不該成神的人或什么,坐擁神位,退一步說,哪怕他們擅自成神之后,是天性良善之輩,愿意年復一年蔭庇當地百姓,從不逾越天地規矩,可對自詡為‘真龍之身’的皇帝君主而言,這些不被朝廷敕封的淫祠,就是在禍亂一方風水,無異于藩鎮割據,減弱了王朝氣運,是挖墻腳跟的行徑,因為會縮短國祚的年數,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至于仙,很簡單,你看到的外鄉人,十之八九都算是,就連正陽山那頭老猿,也算半個仙,都是靠自己走在大道上,一步步登山,通往長生不朽的山頂。修行之人,也被稱為煉氣士,修行之事,則被稱為修仙或是修真。” 陳平安問道:“那么這尊道門靈官到底是神還是仙?按照寧姑娘的說法,應該算是道門里的仙人吧?” 寧姚臉色肅穆,輕輕搖頭,沒有繼續道破天機。 她突然皺了皺眉頭。 一顆石子莫名其妙激射而至,重重砸在靈官神像高出頭顱的那只拳頭上,砸出許多碎屑下來。 寧姚揮了揮手,驅散頭頂那些泥屑塵土。 陳平安站起身,順著寧姚的視線,他轉頭望去,結果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身影。 有個黝黑精瘦的矮小少年,蹲在遠處一座倒地神像上,一只手不斷拋出石子、接住石子。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