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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家事國事天下事(萬字大章)-《瀚海唐兒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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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公主拉著張昭的手,讓他來給張義潮的十四女張李氏推四輪車,隨即對著滿大殿的人說道。

    “宋翁、陰翁、陳翁、慕容使君、羅兵馬使以及各家當家人都跟我們一起去見見曹使君吧!

    其余人等就在此等候,曹延祿你守在大殿中,我們沒回來之前,誰也不許走。”

    。。。。

    慶熙宮,曹議金靠坐在胡床上,等到眾人進來之后,他眼珠轉了幾轉,直到看見曹元德三兄弟都在之后,才很明顯的松了口氣。

    “竟然連十四姨母都驚動了,姨母,請恕侄兒無法起身行禮了。”

    曹議金先是對著張李氏告了個罪,而后看也沒看其他人,就把視線投到了張昭身上。

    “張二郎,姑父命不久矣了!”

    張昭看著曹議金,不過短短四年多,這位歸義軍托西大王的身上,就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四年前烏黑的頭發幾乎都已經斑白,那種一方諸侯的氣勢早已消失不見,唯有剩下了老態龍鐘。

    微微歪斜的嘴角和吐字已經有些模糊,顯示出他確實是中風過,只不過可能不太嚴重。

    “人終有一死!侄兒也會有那一天,姑父此生為瓜沙唐兒于危亡中保留一個家,下一世一定會輪回到盛世的。”

    對于曹議金,張昭還是很佩服,他起家的資本,也有一半都是曹議金贈予的,可以算是張昭的恩人。

    “你倒是不忌諱生死,別人都勸我很快就會好起來,只有你說某要進入輪回了。”

    曹議金灰白的臉上,綻放出了一朵笑意,面對著張昭,他竟然比面對自己的兒子,還要輕松一些。

    “還記得你我二人的約定嗎?”

    張昭點了點頭,“侄兒當然記得,當我們回歸故國的那一日,侄兒一定扶棺送姑父歸葬譙郡,刻碑墓前,上書‘大唐孤忠、河西隴右節度使、譙郡王曹公諱議金之墓’”

    “你知我啊!”曹議金困難的抬起右手,指向了張昭。

    “聽聞你在安西做的好大事,某心里暢快的很,總算天不絕我等河西唐兒,某多想去看看長安,年輕時就想,到老了還是沒去上!”

    說到這,曹議金一下變得非常失落,臉上那股死亡的灰白色,愈加明顯了。

    “為什么你張二郎,就不會早生幾十年呢?如果當年太保公之后由你來當歸義軍節度使,咱們早就回歸故國了。

    某曹議金,很可能就生在長安貴人之家,不用如今般困居瓜沙,病床上還要看見母子兄弟相殘的人倫慘劇!”

    “父親,元德不孝!你保住身體啊!”曹元德終于繃不住了,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不過曹議金硬是扭著脖子看向了另一個方面,不去看地上的曹元德,也不去看傻呆呆站著的曹元深。

    “張二郎,當年你一語成讖,李氏和她所誕的子女,果然保不住。

    這是我曹議金的報應,可是兒女已經死的夠多了,你這兩個表兄,能保全嗎?”

    曹元深嘴唇翕動了一下,他有點想說,現在鹿死誰手還未可知,不過或許是祖先保佑,他還是把這句話給咽了回去。

    “侄兒想去涼州,因為瓜沙既貧且遠離中原,實在難以施展拳腳。

    不過歸義軍的名號,我要拿走,不想著東歸故國的,就用不著這份道義了。

    歸義軍節度使之位暫且擱置吧,遣使朝廷,為某岳父請檢校司徒,瓜沙二州節度觀察處置押蕃落使兼沙州刺史吧!”

    張昭的話音剛落,曹元忠頓時就傻了,他是真沒想過要把瓜州二州的權柄拿到手中,但事情就是這么奇妙,想要的拿不到,無心插柳反倒柳成蔭。

    可對于其他兩人,這句話無異于是晴空霹靂,曹元深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父親!”曹元德更是直接悲鳴了一聲。

    張昭這是要為他岳父曹元忠請瓜沙二州觀察等使以及沙州刺史,曹元忠得了這個官位后,他曹元德那就什么都沒有了。

    此時河西不管是歸義軍還是甘州回鶻,亦或者是涼州,都還是要講究個名正言順。

    每當更換節度使、可汗等,都必須要得到中原王朝的承認才行,可不是自己想當什么官就當什么官的。

    曹議金看也沒看曹元德和曹元深,看來慶元宮中的那次兵變,深深刺激了曹議金。

    “那歸義軍節度使呢?你張二郎不要了?”

    張昭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不在曹議金面前說假話。

    “侄兒不日就要去往涼州,涼州留后欺上瞞下,橫征暴斂刮地三尺,某有心取代。

    若是能成,朝廷定然會封河西節度使,歸義軍節度使,就暫時不請了。

    此外侄兒回敦煌來,實際上有大軍五千,號奉天軍。

    可既然東歸,奉天二字非人臣所能用,更沒必要因為一個名號,惹得朝廷忌憚不快。

    因此某有心將奉天軍改稱為歸義軍,就以此五千健兒,向朝廷請為歸義軍使吧!”

    “好算計!”曹議金咳嗽了幾聲,屋內眾人對張昭也是另眼相看了。

    張昭這是要把歸義軍節度使這個名號給藏起來,因為一個只有瓜沙的歸義軍節度使,和一個擁有涼州的歸義軍節度使,對于中原朝廷來說,完全是兩種感覺。

    因此為了避免中原朝廷忌憚,將歸義軍節度使的名號藏起來,只用河西節度使的名號,無疑是正確的。

    而把軍隊改為歸義軍,請個歸義軍使的稱號,就沒那么顯眼。

    這樣既捏住了道義,又避免太過引人耳目。

    “如此說來,你張二郎準備放下你耶耶白衣天子的仇恨了嗎?大郎、二郎,安心做個富家翁吧!”

    曹議金長嘆一聲,前半句是問張昭,后半句是說給跪在地上的曹元德、曹元深兩兄弟聽的。

    “放下了!因為某覺得母親說得對,我父親的死這筆賬,應該算到甘州回鶻人身上!”

    不報父仇,在這時代可是大大的減分項,哪怕張昭對張承奉根本沒什么感覺,但他也不能說不替張承奉報仇,現在正好用母親奉天公主的話,把事情給圓回來。

    “再說,我要是一定要為某耶耶報仇把姑父怎么樣,那伯祖司徒公的仇,又該找誰報呢?”

    張昭口中的伯祖司徒公,就是指歸義軍的第二任節度使張淮深。

    張淮深是張義潮兄長張義譚的長子,張義潮到長安之后,張淮深就是實際上的歸義軍掌控者。

    后來張義潮去世后,子孫從長安回到了沙州,也就是張昭的爺爺張淮鼎帶著一大家子回來了。

    自然,張淮鼎回來后,肯定認為歸義軍節度使應該屬于自己,他在姐夫索勛和李明振的支持下,利用張淮深庶子的怨恨,發動了歸義軍歷史上的第一次血腥政變。

    政變中,掌權歸義軍十幾年的張淮深包括夫人陳氏和六個嫡子在內,全部被殺。

    這也成了歸義軍魔咒,自此以后,每一任節度使的更換,總是伴隨著血腥的內斗。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張淮深為歸義軍的發展壯大立下了汗馬功勞,他的繼位,也是張義潮同意的。

    張昭祖父張淮鼎,沒資格這么做,還做的這么絕,直接全家殺光,唯一活下來的,就是如今在場,嫁給了索勛兒子的張氏。

    “嗚嗚嗚!”張氏沒有哭,哭的反而是張懷慶。

    這位幼年喪父,實際上是堂兄張淮深撫養長大的,張淮深被殺時,他已經十幾歲了,是以記憶非常深刻。

    “張二郎,你來說句公道話!”張懷慶越哭越是傷心。

    “司徒為張家,為歸義軍立下了汗馬功勞,時常處理政務到半夜,他當節度使,是太保公同意的,為何就要落到全家被殺的結局?蒼天何其不公?”

    “是我祖父,對不住伯祖!”張昭沒有絲毫猶豫,當即就承認了,因為確實就是張淮鼎做得不對。

    “父親!父親!今日,總算有人為你說了句公道話了,庶牛作孽,君主見欺,張家人,何時才能不自相殘殺?”

    眼淚早已哭干的張氏緊緊捏著衣角,終于再次哭出了聲,不再如同活死人一般的麻木。

    要說歸義軍中誰最慘,她就是最慘的。

    堂叔和公公聯合起來殺了他父親和六個兄弟。

    緊接著,身邊的堂姑母張李氏,又帶人殺了公公全家包括丈夫,只留下了她和幾個孩子。

    再后來她又見證李氏三個兒子被處死。

    聽著屋中的哀苦的哭聲,眾人都被喚醒了曾經夢魘般的經歷,人人面孔都悲戚了起來。

    如果不是自相殘殺,歸義軍怎么會落到如今的境地?那些血腥的往事,沒有一個人再愿意去經歷。

    何日才能不互相殘殺啊?雖說權力面前沒有親情,但真刀屠刀來臨的時候,不管是施暴者,還是受害者,沒有一個人是勝利者。

    因為這個循環,會如同魔咒一樣,一代一代的傳下去。

    所以,張昭思考了一會,他走到姑母張氏和堂祖父張懷慶面前,緩緩跪了下去。

    “叔祖,人死不能復生,我準備單獨為伯祖開一洞窟,供養佛陀。

    聽聞叔祖有七個兒子,子孫滿堂,某敢情叔祖舍一支人,過繼給司徒伯祖,某再向朝廷請封太保公之南陽郡公勛位,一并予之,使伯祖不斷香火!”

    張淮深全家在政變中被殺,已經事實上絕嗣,但張懷慶作為張淮鼎撫養長大的弟弟,能舍一支后人過繼給張淮深,絕對是最能告慰在天之靈的事情。

    曹議金瞇起了眼睛,暗中忍不住要稱贊一聲,高明啊!既為張淮深延續了香火,替祖宗贖了罪,還拉攏的張懷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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