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愛意難藏-《天圣令(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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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嘉慶殿中,宮女們捧了熱水上來,楊媛忙親自上前,服侍太后挽起袖子,那邊劉娥也拉了允升過去洗臉。
服侍李太后梳洗完畢,太后吩咐宮娥們領了允升下去,這邊長嘆一聲對劉娥與楊媛道:“你們也坐下罷!”
劉娥忙笑道:“太后跟前哪有我的座兒,我原是該站著服侍的!”
李太后指著她道:“你這會子倒跟我裝怯,剛才皇帝皇后都不敢跟我說話,你倒敢了!”
劉娥垂首道:“方才是逼不得已,難道看著太后與官家生分不成,也是急出來的罷了!”
李太后長嘆一聲,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只是可惜了!”
劉娥笑道:“多謝太后體諒!”
她本有意避開太后引發的話,楊媛卻沒聽出其中的奧妙來,倒順道太后的話問下去了:“太后,可惜什么?”
李太后幽幽地道:“我只是想起德妃了!”
楊媛知道她說的就是八王元儼之母,德妃王氏,不解道:“德妃怎么了!”
李太后嘆道:“這一世若論尊貴榮寵,王氏是萬般不及我??墒侵灰粯妒拢銊龠^了我,到如今我竟是萬般不及她了?!?
劉娥忙勸道:“太后多慮了!”
李太后看了看她,點頭道:“她有一個兒子,而我沒有。因此上如今她安享兒孫之福,而我卻孤苦零丁,遭人作踐。但凡我若有一個親生的兒子,今日何至于會出這種事。”說著不禁垂下淚來:“你看允升,不是親生的骨肉,不管我待他多好,也不過是說去就去了,那邊才是他的親生父母啊,我又算得什么呢!”
楊媛忙勸道:“太后放心,允升是個重情義的孩子,斷不會忘了太后的!”
李太后冷笑一聲:“你們兩個都是聰明的孩子,我告訴你們我這一生的教訓:在宮里,什么君恩哪榮寵哪位份哪,都是虛的,唯有自己有一個兒子,那才是實實在在的一輩子的依靠!”
劉娥只覺得心頭一顫,整顆心頓時沉了下去。
見劉娥等人走了,紀嬤嬤才勸道:“太后何必說這樣的話,豈不是與皇后打起擂臺了。”
李太后冷笑一聲:“那又如何?”說到這里不禁咬牙:“當年若不是我,她哪有今日的皇后之位。不想我待她再好,她待我只有恭敬,卻無真心。她的血,竟是冷的。今日若換一個人,哪里會這般欺凌于我。便是官家又何曾會這樣待我,偏她這般急不可待?!?
紀嬤嬤嘆了口氣,不敢再說,換了話題道:“楊才人倒是難得,一直恭敬?!?
李太后嘆道:“這孩子原是我誤了她,原以為郭氏是個賢惠的,不想竟是個藏奸的,倒是害得這孩子苦了這些年。只望她如今能抓住機會……”說到這里,頓了一頓,道:“你去拿一些蜀中的貢物來給楊才人,就說叫她不要拘著,宮中若有同鄉的姐妹,也可以多走動走動,品嘗些家鄉的美食。”
紀嬤嬤不解:“太后,您這是……”
李太后擺了擺手,道:“你去吧,她往后自然會明白的?!?
楊媛得李太后所賜之物,正叫人拿了,去往梧桐院去找劉娥,不想見梧桐院門口多了兩個小內侍。楊媛遠遠地一見,就站住了,掉頭就走。
倩兒忙道:“娘子,如何不去了?”
楊媛長嘆一聲:“明天再來吧?!?
別人不知道,她卻已經猜到,此時梧桐院中,必是皇帝在。不想這位竟盛寵如此,天還未暗,皇帝就已經在她那里了。
她卻不知道皇帝正一肚子氣。趙恒匆匆回前殿,把宰相李沆打發了以后,只挑幾件重要的事處理了,就將仍在外頭等著的臣工們都打發了,當下就去梧桐院找了劉娥,將今日的事情說了。
他越說越氣,惱道:“這個人是怎么想的,原來在王府之中,也還好好的,怎么進了宮,心思竟就如此詭異起來。虧她想得出,竟以這樣的心胸來揣度朕?況且,她原是皇后,若是內心以為朕這樣做是不妥的,哪里連句諫言都沒有了?”
劉娥知道他心里惱怒,只能任其滔滔不絕地發泄一番,才勸道:“當日你是夫君,如今你是官家。她心里敬畏著官家,卻還只當自己是個王妃。畏至尊之威,也是情有可原?!?
趙恒惱道:“哪里是情有可原了,你就不曾會起這樣的心思,更不會有這樣的患得患失。無非就是私心重了,以已度人罷了。想得又多,處不了事,竟只會推脫。她是六宮之主,難不成后宮之事,還要朕幫她處理不成?”他說到這里,忽然就看了劉娥一眼:“小娥,朕有事托你……”
話未說完,劉娥已經搖頭:“不成?!?
趙恒嗔怪:“朕還沒說,你就說不成了?”
劉娥已經笑了:“我知道三郎要說什么,所以不成的,三郎也別說了。”
趙恒說:“今日之事,你就處理得很好?!?
劉娥搖頭:“不過狐假虎威罷了,若不是官家來了,我不過是個小小的美人,太后皇后跟前,哪有我說話的地兒?!?
趙恒拉著她的手,道:“話雖如此,首功若推你,定然是無疑的了。照今天事看來,皇后雖然賢惠,能力卻有不及。后宮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你以后多幫著朕留意些,也是幫朕分憂?!?
劉娥就勸他:“官家給皇后一些時間吧,她多年來執掌王府上下,井井有條,并不出錯。如今只是換了位置,還沒有這個心態。且之前,你來我這里,還特意小心不讓人知道??傄彩强紤]怕我成了眾矢之的,如今倒是一會兒一個主意?!?
趙恒看到他一眼,嘆息道:“朕知道你是躲事兒,不想在后宮爭這個風頭罷了!也罷,朕也怕你有失,既如此,且等將來吧,只是委屈了你?!?
劉娥看著趙恒,心中一動,本想勸他實不必過于隱瞞,整個后宮都在盯著皇帝的行蹤,又能瞞得住多久,但看他興致勃勃,一心為自己打算,倒不忍拂了他這番心意,給他澆這盆冷水,只是自己心里明白小心就是。
一時就把這事給揭過去了。
如今既孝期過了,諸妃嬪也已經冊封,他也就零星著各處坐坐,一時也沒教人看出什么來。只是皇后郭熙不免有些疑惑,就叫人拿了彤冊來看。見著皇帝大部份時間還是在萬歲殿,其余諸美人才人那里,都各去了兩三次,也有過夜的,也有不過夜的,得的賞賜也都差不多,看不出皇帝喜歡誰來。
侍女燕兒也勸她:“官家一向都不好女色的,宮中圣人獨尊,有何可憂?”
郭熙若有所思地搖搖頭,她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明明沒覺得哪里不對,但就是說出上來哪里不對。現在這種情況,又似乎到了她剛嫁進王府的時候,那時候他就是大部份時間都在前院書房,偶而回后院,雖然態度溫和,但總有一種不可接近的疏離感。她只感覺戰戰兢兢,這個不好接近的男人,讓她十分挫敗。但那時候她足夠年輕,也足夠有信心,一直努力恭謹侍奉,慢慢地也得了他的垂青,到后院也多了。到后來生下長子以后,才覺得那個人在她面前有活氣兒,他逗弄著孩子的時候,笑得放松又開心,也此因能夠與她說些私房話,也讓她感受到原來他沉默的背后,原來是這樣溫柔的一個人,正如她當日在宮中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那樣。后來他們又有了二郎、四郎。
那真是她最好的時光,讓她差點就想著這樣的時光能夠永遠停留就好了??上莻€男人,更是個皇子。許王去世以后,他開始早出晚歸,哪怕回府里也大部份時候都在前面與幕僚議事。她知道他在為皇位努力,而她也安心在后院養成孩子,哪怕見面少了,她也安心得很,因為她知道,他要爭取的,是他們和他們的孩子更好的將來。可惜,可惜這后院太小了,小得讓她覺得,看到別的女人、別的孩子,都礙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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