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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張詠鬧閣-《天圣令(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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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旨意下來,為著張詠治蜀有功,不許他致仕告老,反而提升為樞密院直學(xué)士,為刑部侍郎,掌三班,領(lǐng)登聞檢院。

    張詠進(jìn)京那天,朝中一半的官員去迎他,另一半送了請貼要給他接風(fēng)。迎他的那一半以副相王曾為首,送貼子的那一半,以宰相丁謂為首。

    錢惟演負(fù)手站在內(nèi)閣外面,看著人群簇?fù)硖帲⑽⒁恍ΑP滩俊⒌锹剻z院,張詠一回來就掌握了百官的諫議監(jiān)管之權(quán),卻又與國政無涉,的確是一手好棋。起初太后要從宮中發(fā)下話來,說張詠有功當(dāng)賞,不可就以知州致仕,丁謂擬了樞密院直學(xué)士和禮部侍郎奏上去,懿旨再傳,基本上照準(zhǔn),只是禮部改為刑部,再增登聞檢院。

    張詠多年來一直在各州為地方官,知益州知陳州知杭州知穎州知升州,三朝元老數(shù)十年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還是知州。張詠做地方官做出興致來,每到一地就任期滿要離開時,必都是百姓哭阻士紳請留。真宗在時數(shù)次想調(diào)張詠入中樞,可張詠卻借故推三阻四,大中祥符三年,真宗要他在工部尚書和升州知州中自擇,張詠還是挑了繼續(xù)做知州。只不過他這個知州,上司下屬一概畏之,行事任性使氣。便是當(dāng)年寇準(zhǔn)任宰相時,氣勢凌人處不管副相丁謂還是樞密使曹利用一概罵得狗血淋頭,見了張詠卻也只得客客氣氣地稱一聲“張公”。

    張詠是吃了一直任外官的虧,這番回來也是列名于丁謂王曾等人之下,可是以他的威望性情,卻是誰也不敢真的在他面前以上官自居,俱都客客氣氣地稱一聲“張公”。

    張詠入京,連丁謂行事,都收斂了許多,可是有些事,避不開還是避不開的,該來的風(fēng)暴,終究還是來了。

    這一日,沖突便發(fā)生了。

    “咣啷啷!”張詠將茶杯往地下一擲,指著丁謂叫道:“丁謂,你站住!”

    已經(jīng)率眾向外走去的丁謂一只腳已經(jīng)邁出門去,聞言停住腳步,也不轉(zhuǎn)身,只是微微側(cè)身,含著一絲譏諷的笑意道:“張大人,如今這里是內(nèi)閣,不是你從前那個知州衙門。你我都是國之重臣,何必這么有失風(fēng)度體統(tǒng)呢!”

    “呸!”張詠笑罵道:“你也知道什么叫大臣的體統(tǒng)嗎?你心懷奸佞、排除異已、一手遮天、專權(quán)弄政,你心中能有半點為人臣子的體統(tǒng),你也配講大臣的體統(tǒng)!”

    丁謂大怒,眼中寒光一閃,陰惻惻地說:“怪不得人家叫你張瘋子,果然瘋不瘋顛不顛的,這是朝庭,不是市集,如此高聲叫罵,簡直形同潑皮。我不同你一般見識,是非曲直,朝中諸位大人們自有公議,官家與太后自有定斷。”

    “公議?”張詠冷笑一聲,指著王曾等人道:“你容得諸位大臣們公議了嗎?魯宗道直言何罪、張知白盡守職司何罪,呂夷簡傳遞奏折何罪,你一句話就要貶出京去,你以為你真能一手遮天不成?”

    丁謂掃視眾臣一眼,微笑道:“諸位大人們既然與丁某意見不見,丁某也只有上奏太后定奪了。”他不欲再說下去,拂袖欲走。

    “慢著!”張詠喝道:“既然要上奏太后定奪,則把這里諸位大人們今日的意見也奏上去,把你奏子中擬好的詔令撤下來。內(nèi)閣眾臣尚未有定論,你如何敢擅傳草詔?”

    丁謂從來不曾見過敢在他面前這般肆無忌憚的人,好歹他還是當(dāng)朝首相不是,氣極反笑道:“難道還需要張大人來教本相如何處理政務(wù)不成?本相若不理會你,你又能如何。”

    張詠哈哈一笑,忽地一把將官帽揪下扔在案上道:“這玩意兒礙手。”

    丁謂卻不理會,方才邁出一步,忽然寒氣迫來,不禁一驚,他手中本來挾著奏折,用絲帶捆住了,忽然絲帶斷開,奏折立刻嘩啦啦地散了一地。他一回頭,方欲大怒,卻驚呆了。

    張詠手持長劍,正指住了他的胸口,森然一笑:“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丁謂,以張詠的劍法,雖然做不到千里不留行,十步殺一人還是簡單得很。”

    丁謂嚇得呆住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你、你、你……大膽張詠,你竟然撥劍威脅本相,你、你、你眼中可還有國法嗎?”

    “國法!”張詠右手的劍仍是指著丁謂,這邊卻歪著頭想了一想,哈哈一道:“放心,老張須不是當(dāng)年勾當(dāng)了。國法嘛,我自然是知道的!”

    丁謂聽了這話,吊著的心方才欲放下來,卻見張詠晃了晃頭,認(rèn)認(rèn)真真地道:“本朝國法殺人償命,更何況是一朝宰相。你雖然奸惡,卻也是有婦之夫,有子之父。這樣吧,我殺了你,拿你的人頭以謝天下。然后我再給你償命,拿我的人頭以謝你的家人,如何?”

    可憐丁謂還未緩過氣來,再聽他這么認(rèn)認(rèn)真真地一說,心膽俱寒,一口氣差點轉(zhuǎn)不過來,雙腳一軟,幸而正站在門邊,整個人癱軟在門板上,卻見張詠的劍仍然離自己的胸口只差半寸,分毫未移。

    再一抬頭,看張詠持劍歪著頭饒有興趣地看著自己,他的眼中沒有威脅沒有恐嚇甚至沒有兇光,卻更令人魂飛魄散,他那持劍的樣子,那眼光竟然不像是在看著一個人,倒像是提了支筆看著眼前的宣紙,打量著一副山水圖應(yīng)該從何處開始著墨揮寫的樣子。

    丁謂的腦中“咣”地一聲,恍然間想到:“是了是了,我如何竟忘記了這張詠不但是個瘋子,而且還是個敢殺人的瘋子。”剎那些,那些關(guān)于張詠的舊事一件件浮現(xiàn)在腦海。

    傳說當(dāng)年張詠年少未中舉時,曾經(jīng)過湯陰縣,縣令贈其一萬文錢,不料誤投黑店,當(dāng)夜店主欲殺人劫財,不料這次遇上天殺星來,張詠一怒之下將店主父子殺死一家老幼俱都?xì)⑺溃敉鼠H出門,縱火焚店,行了二十里天才亮。

    張詠曾經(jīng)路遇一小官,因做事不慎受到悍仆挾制,那惡仆還要逼娶他女兒為妻,那小官無法與抗,甚是苦惱。張詠得知了此事,當(dāng)下不動聲色,向小官借此仆一用,騎了馬和他同到郊外去。到得樹林中無人之處,揮劍便將惡仆殺了,得意洋洋的回來告訴那小官,嚇得對方魂飛魄散。

    張詠初入蜀中,王繼恩縱容部下不守軍紀(jì),掠奪民財,張詠派人捉到,也不向王繼恩說,徑自將這些士兵綁了,投入井中淹死。王繼恩也不敢向他責(zé)問,雙方都假裝不知。那些作亂的兵卒這才知道張詠手段厲害,從此不敢再胡作非為。

    張詠曾因事處分一小吏,罰其帶枷示眾。那小吏自恃有權(quán)貴撐腰,竟然抗命大叫道:“你若是不殺我頭,我這枷就戴一輩子,永遠(yuǎn)不除下來。”張詠大怒,當(dāng)著眾人之面,在公堂上揮劍便便斬了那小吏的頭去……

    這數(shù)件事,也不過草草在他腦中一轉(zhuǎn)念而過,已經(jīng)是嚇得渾身冷汗?jié)裢浮堅亾軇χ畷r,他還以為對方有意威嚇,卻忘記這個張瘋子的舊事,這哪是正常人敢招惹的。也不過一剎那時間,丁謂早已經(jīng)悔斷腸子,天哪,他招誰惹誰了,也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他堂堂一國宰相,難道說要這么莫明其妙地喪生在這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手中。

    他的眼睛從左看到右,再從右看到左,這滿閣的大臣都是活的吧,這些大內(nèi)侍衛(wèi)都還沒死吧,為什么竟然呆看著張詠要?dú)⑺艘膊粍右幌拢@些人就算救不了他也幫他求求情啊!

    “這……張公……”丁謂努力壓著聲音不敢高聲免得刺激到張詠這個瘋子,偏他此時氣息不穩(wěn),這一字字地從齒縫里壓著說出,不是不像足了毒蛇的咝咝之聲:“張公……咱們……有話好……好商量……好好……商量……”

    張詠歪著頭打量他好一會兒,奇怪地道:“我同你有甚事好商量的?”

    丁謂氣極,卻不敢發(fā)作,只得壓低了聲音,抬起一根手指,微微指了指散落一地的奏折道:“今日之事,原是丁謂思慮不周,多虧張公提醒,免得丁謂行事差錯。今日所議之事,全當(dāng)丁謂不曾提過吧!”

    副相王曾一直袖手冷眼看著,見丁謂如此狼狽模樣,也不禁暗暗稱快,見丁謂已經(jīng)服軟,明白此時自然不能讓張詠就這么真的殺了丁謂,上前一步道:“張公息怒,丁相已經(jīng)明白張公之意,還請張公收劍,免得誤傷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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