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婦人今天換了身干凈的行頭,衣服的布料很不錯只是被發(fā)福的身體繃的緊緊地,看得出來是斟酌了很久才不得已挑選了這件很多年前的舊衣裳。 陳錚走上前去,婦人低著頭正巧撞上陳錚坐在廟前的槐樹下給自己的女兒喂著酥餅。 “好吃嗎?”陳錚笑意盈盈道。 “叔叔好吃!”小女孩仰起頭開心地笑道。 “那可得多吃點,你看,我這還買了好多呢。” 一大一小的笑聲傳入婦人的耳里,這次的婦人卻沒有像昨日一樣不分青紅皂白跑上去破口大罵。 不知為何,她覺得昨天那個年輕人說的話不似作偽。 在婦人出神的時候,陳錚已悄然從她的身邊走了過去。 “對孩子好一點,她還這么小,應該走更遠的路見更多的人,最后懷揣著對這個社會的美好愛上一個值得去愛的人。” 婦人聽見身旁男子喃喃的話,一時間竟有些不能自已,淚如泉涌打濕了懷里緊抱著的孩子的臉龐。 陳錚聽著身后的母親不斷的道歉聲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世界破破爛爛,我們縫縫補補。 想到這,陳錚回過神,看向了廟里已跪坐一夜的張嵐。 “張嵐!”陳錚輕喝道。 蒲團上垂首似睡未睡的張嵐聞言立刻睜開雙眼,緩緩抬首看向正前方的神像。 這是一尊不知名的神祇,人們除了知道其大道根基與火法稍稍關聯(lián)外便一無所知。 張嵐能走到這來,是在妖霧肆虐的妖霧中看到了將玉牌交給自己的年輕人。 那是祖師張清之和上任宗主程肖,兩人此時正一左一右側身站著朝著張嵐伸出手。 孩子,到這里來。 張嵐遭受重創(chuàng)的身軀蹣跚著一步步走向前,四周的妖物屢次從黑霧中殺出均被張清之與程肖擊退。 火光之間,張嵐在兩人的保護下見到了早已失傳的多種火法。 尤其是祖師張清之的火法更是玄妙,與李修真程肖那種遮天蓋地的磅礴火法有著天差地別。 張清之的火法更為精密而且似乎不拘泥于一式,他的火焰可以變作陣法、可以變成護身的寶鎧、甚至可以變成無數(shù)的幻獸! 難道修客的屬性并不能決定所走的道路嗎? 張嵐心里想著,修客間默認的屬性間各有優(yōu)劣,天生親近某種屬性的人未來也必然會走上某條道路。 譬如主殺伐的金和天生壓制妖魔的雷火,往往更親近這類屬性的修客都會是靈劍師。 而親水親木的修客,又常常是以輔助類修客居多。 張嵐望著祖師瀟灑的背影正出著神,卻忽然被眼前突然出現(xiàn)的火海喚回了現(xiàn)實。 尋著源頭望去,原來是程肖輕叩心關,心中鏡湖與之相呼應在程肖使出術法的同時掀起同樣高度的浪潮。 程肖劃破手心一揮衣袖任由鮮血四撒,血液飛濺變成無數(shù)只火鳳翱翔。 “走!”程肖雙手合掌大喊一聲,頓時張嵐的面前便顯出一條道來,路的盡頭便是李修真留下的大陣樞紐——木簪。 張清之同樣的雙手合掌,在程肖打開的道路上燃起了猛烈的藍色焰火。 “脫胎換骨,就在此刻。”凌空而立的張清之冷聲道。 望著一眼看不到頭的火海,張嵐沒有猶豫一頭便扎了進去。 足以灼傷靈魂的火焰伸出火舌舔舐著張嵐的魂魄,張清之的火焰與冥界的灼骨冷焰本是同根同源,二者都有重創(chuàng)靈魂的能力。 為什么會說李修真與悔的一戰(zhàn)是水火之爭? 很多年前的湖面上,如芥子般渺小的程肖拼上了命也沒能燒干悔那鋪天蓋地江水。 火法修客往往很少會被選中成為守護者,原因無他,主修火屬的修客火氣一個比一個旺,脾氣是一個比一個犟。 但是在反擊戰(zhàn)、鎮(zhèn)妖石戰(zhàn)役以及無數(shù)大小戰(zhàn)役中,從不缺少火屬修客沖鋒陷陣的身影。 所以火法堂里供奉的修客數(shù)量足足占了三成! 李修真就像風中搖曳的燭火一般,是個人都想走上來吹滅它,悔小心布局了幾十年只為了在李修真這里突破出去。 夜清風,李清渠,劉樅三人始終恪守自己的信條。即使三人心中均因為王婉對這個世道失望,卻從未放棄過守護這座城市,守護這座城市里的每個人。 而一直在失去的李修真,就變成了悔最佳的目標,那鋪天而來的海嘯就在這一刻籠罩楓寧城。 善使水者,往往極難與用火者相融,二者相遇常常都是以一方敗退而結束。悔曾兩度想要撲滅鳳鳴宗的這一縷火苗,均以失敗告終。 連悔都不會想到的是,正是因為其忌憚鳳鳴宗的那縷劍仙火,進而想要讓這一縷火永遠的消失在世界上的想法,才讓鳳鳴宗得以再次延續(xù)傳承。 張嵐只是走了幾步便跌倒在地,被煙熏的看不見方向的他無力的拍打著地面,嘴里似乎還在念叨著什么。 張清之緩緩落地,悄悄地站在這個鳳鳴宗最后一人的身后。 這時張清之才聽清張嵐一直在喃喃的話。 “紅塵皆空,我心巍然不可動;邪崇鬼怪,遇我需退三千里。此身此心只為鋤強扶弱、救世安民,手中印、心中決,需為萬世開太平……” 聽著張嵐嘴中不斷重復的誓言,張清之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 在家鄉(xiāng)被妖怪屠戮時,曾有個白衣男人在火海中救出了自己奄奄一息的雙親。 貴為宰相之子的他從未見過如此場面,也不曾想過自己會如今日一般手足無措。 妖物的嘶鳴聲與火焰燃燒的噼啪聲成為了今天夜里唯一的聲響。大火旁邊,還年輕的張清之跪在地上不停抽泣。衣著樸素的婦人用盡全力伸出手撫摸張清之的臉龐,她是多么想見到自己孩子成家立業(yè)的那天啊。 “清兒,要照顧好自己,我和你爹不能繼續(xù)陪你了。”婦人的下半身已被鮮血染紅,再無氣力的她只能擠出笑臉盡量不讓自己的兒子太難過。 “娘,你別走,娘……”張清之雙手顫抖抓住婦人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在真切感受到死亡將近而自己卻無能為力時張清之這才覺得自己多么弱小。 白衣人站在一旁從頭到尾默默無聲,只是靜靜看著這個一夜之間家破人亡的富家子弟。 任由張清之如何呼喚,婦人的生命都已走到盡頭。半刻鐘后,伴隨著一陣陣哽咽聲婦人辭別了人世。 仿佛被抽空了所有氣力的張清之癱倒在地上,兩眼空洞的他連掙扎的想法都不在有了。 看到這一幕,白衣男人緩緩走近在張清之的身前一言不發(fā)。 “我想報仇,你能教我法術嗎。” 張清之沾染著鮮血的雙手向上托舉起來,像是乞丐般祈求著來自白衣男人的恩賜。 “求求您……”細若蚊聲的聲音從他的口中溢出,看著腳下的張清之又看了看幾步之外的兩具尸體,劍仙那充滿威嚴卻又帶著憐憫的聲音在張清之頭上響起。 “站起來。” 聞言,張清之一愣。 劍仙見張清之沒有反應又接著說道:“不要求任何人,站起來。” 張清之拖著滿身傷痕的身體掙扎著要站起來卻又一次次跌倒在地。 見此情形,劍仙默默彎下腰朝著張清之伸出了手。 千百年來從未有過一位神靈愿意正視人類的苦痛與弱小,也從未有過神祇愿意分散自己的力量傳道于世間。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