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陸-《劍光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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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逍舞推開門,桌旁的司馬嫣穿梭著手中的針線。
司馬嫣嚇了一跳,拍著胸口道:“你可嚇死我了,你不是說要很晚才回來嗎?”
風逍舞點頭,卻沒有回應司馬嫣。他只淡淡看了眼桌上精細的針指,然后坐在桌旁。
門突然開了。一客店小二走進來,手里提著一個水壺,另一只手中茶船托著一壺單樅,一個杯子。司馬嫣惑道:“我們沒要茶,你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聽聞司馬嫣的話,小二卻也眼露惑色看著兩人。風逍舞已道:“是我要的,放到這里吧。”小二點頭,將茶放到風逍舞面前,眼里惑色卻依舊未褪去。
兩人的房間,卻為何只要一個杯子?
小二并沒有問出來,只是放下茶船與水壺后轉身離去。司馬嫣也察覺出了桌上的異樣,她想開口問,卻在此時門突然被撞開!
司馬嫣心中一嚇,轉頭望去,一群黑白相間的衣著簇擁著三人走入,為首一人目光如炬,不怒自威,正是司徒超風!
風逍舞卻自始至終都未將目光轉過去,只是將壺中茶湯倒入杯子,淺啜一口。
司徒超風冷笑:“公子好興致。”他看了眼司馬嫣:“這位便是紫竹司馬的獨生女?”
司馬嫣道:“你們是誰,為什么闖進我們的房間?”
風逍舞道:“三位莊主,有事不妨直接吩咐,何必撞破這扇門?”
司馬嫣立刻明白眼前這三位中為首的就是義宏莊的大莊主司徒超風。
司徒超風道:“我若現在吩咐,公子會接受嗎?”
風逍舞道:“請說。”
司徒超風朗聲道:“我若請公子即刻拔劍自刎,以謝天下,公子從不從?”
司馬嫣道:“莊主憑什么說出這句話?”
她的語氣很冷靜,卻還是無法掩飾話語里的驚訝與焦躁。
司徒超風冷冷道:“憑十條人命。”
司馬嫣怔住:“十條人命?”
風逍舞道:“莊主認為人是我殺的?”
司徒超風沒有說話,但他看著風逍舞的眼神無疑是默認。
風逍舞道:“莊主可有依據?”
司徒超風冷笑:“口說無憑,我當然有依據。”
諸葛笛道:“請簡二先生入內。”
兩個身著黑白相間衣服的大漢抬著張軟榻走入,躺在上面的正是簡二先生。
簡二先生的臉色蒼白得可怕。司徒超風道:“請簡二先生將昨夜經歷一五一十說出,在場眾人都不是傻子,是非自有評判。”
簡二先生點點頭,道:“昨夜我很早就上了床,因為昨天那女人是我最近尋來最棒的貨色,就想著趕快嘗嘗是什么味道。”
司馬嫣的臉“刷”一下紅了。她想不到居然有人在大庭廣眾下就敢將這些事說出來。
簡二先生苦笑:“本來我也不會中這針的,只是那女人實在棒得不像話,搞得我太過疲憊,否則也不會像今天這樣了。”
司馬嫣感覺臉已接近燒起來了。她恨不得拿塊抹布塞進簡二先生嘴里。
更要命的是,她發現簡二先生的目光已開始在自己身上搜尋游走。在簡二先生的目光下,她感覺自己就像一絲不掛地赤裸著,胴體完全暴露在對方眼前。
她忍不住躲進風逍舞身后,不讓簡二先生看她。
簡二先生并沒有龍陽之癖,當然不會將風逍舞當作裸體去看,所以他只有嘆了口氣,接道:“在我身中銀針落下床時,我也將五枚透骨釘打了出去。我看得很清楚,暗殺者的右臂上中了我的招數。”
司徒超風目光轉向風逍舞,冷冷道:“公子右臂的傷剛好也是透骨釘打上的新傷。莫非昨夜公子又遇到和簡二先生使同一種暗器的敵人?這實在又巧合得很。”
諸葛笛道:“上次公子就很巧妙地受了傷,這次受的傷也同樣巧妙。世上恐怕不會連續兩次出現這么巧的事。莫非是公子閑來無事,用透骨釘往自己手臂上劃去的?”
風逍舞沒有解釋。
他知道這種事再有第二次時,已無法解釋。
宋捉影知道義宏莊即將對他進行圍剿,卻并不想參與進來,但他卻不能干涉義宏莊的行動,因此只能不斷給他暗示。在宋捉影離開后,他也終于明白宋捉影古怪語言的意圖。
他也終于明白為什么上次郭重山明知他手臂有傷還是選擇放他走。當他與郭重山第一次見面時,對方就已算計到今日才將他置于無路可退的境地。第一次不殺他,讓他有右臂作為憑據擺脫嫌疑,只為了第二次的真正出手,讓義宏莊在有過第一次懷疑的基礎上疑心變得更重。直到現在才用出令他沒有任何辯解余地的手段,真正將他置于死局中。
郭重山昨晚故意和畢恭玄一起出手,恐怕也是為了讓風逍舞認為自己能逃脫就是因為畢恭玄,而因此不曾深入去思考這也是對方的一道棋。連風逍舞會引誘畢恭玄出手,郭重山應當也一并算到,說不定連畢恭玄也不知道自己已被郭重山當作棋子來利用了。
風逍舞看著臉色蒼白的簡二先生。
簡家暗器雖不摒斥上毒,簡二先生也是煉毒高手,卻從不在自己暗器上涂毒。也因為簡二先生的暗器從不喂毒,所以那天陰刀堂的暗器也沒喂毒。風逍舞認為是郭重山手下人的疏忽,其實那時他就已身陷對方的陷阱當中。
能在他們手中撿回這條命,只不過是他們計劃的一環,根本就不是什么運氣。
他與郭重山說的那句相同的話都同樣地另有目的,只是他沒想到自己這么快再次落入郭重山設計好的陷阱中。
郭重山算計的能力竟可怕至如此境地,甚至令人產生想要委服臣拜的絕望。
他很久都已不再感受到恐懼的滋味,然而現在他恐懼得手心已開始直冒冷汗。在全然無知覺的情況下,他就已成了無法洗脫的替罪羔羊。直至此刻,雪隱鷺鷥,柳藏鸚鵡,他才幡然醒悟。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風逍舞不得不承認郭重山是他目前為止見過心機最深沉的人物,他殺人甚至不用自己的雙手就可達到目的。
莫藏呢?能驅使此等人物為自己辦事的人,又可怕到什么程度?
風逍舞雙拳緊攥。他已無暇去想,現在他必須想該如何從這里安然退去,再另尋時機自證清白。
司徒超風嘆了口氣:“你確實狠毒,居然狠到用自殘的方式擺脫嫌疑,這點我不得不欽賞你。若不是這次簡二先生抓住了你的馬腳,說不定我到死都不知奸細居然是你。”
“不是他!”司馬嫣從風逍舞身后站出,站在他身前。
司徒超風只看了眼司馬嫣,冷冷道:“我敬紫竹司馬的為人,給你一次說話的機會。”
司馬嫣只覺一股氣沖上來,卻還是抑制住自己,道:“昨天我們應承青鳳莊主的邀請,他怎么可能出去殺人?”
司徒超風道:“我手下人就在昨夜諸葛莊主住處外發現他的行蹤。他并不在府內,而是急匆匆往外走了。為什么他在諸葛莊主那邊做客,卻要一個人悄悄溜出來呢?”
司馬嫣沉默,目光已在微微顫抖。
她想起了風逍舞昨夜說的話。
“我剛才出去了一趟……”
他出去干什么?
莫非真的是去殺人?
……他的職業真的是個殺手?
司徒超風道:“我現在問你,為什么每次他外出時,就是我們死人的時候?你一直在他身邊,總該知道他什么時候出去了。另外,他受的傷為什么都這么巧?你身為司馬翔的后人,我不認為你會是個愚蠢的人。如上所述,是否足以讓你明白一切?”
為什么他每次出去的時間都這么巧?
為什么他每次受的傷都這么巧?
是不是因為他出去做的事也這么巧?
司徒超風淡淡道:“說不定紫竹司馬今日之境地,也是為其所害。事已至此,你仍要執迷不悟至何時?”
司馬嫣回頭,看著風逍舞。
風逍舞卻沒有看她。
他不敢看她。他知道現在她的心已在動搖,無論誰在這種情況下都會動搖。
他不敢看她。并非因不敢面對她,而是怕看到她帶著懷疑的目光看著自己。他寧愿被全世界的人質疑,也不愿被她質疑,寧愿被全世界的人背叛,也不愿看她離去。他根本不敢想象現在她的目光究竟是什么樣的。
即使她真的認為這些事是他做的,他也不會怪她。因為這件事的確太巧合,太詭譎,太離奇。
只是這一次,恐怕就將要失去她了。
他忽然察覺眼里有股想涌出淚水的沖動。他深吸口氣,用力眨了眨眼,將杯中茶湯一飲而盡,卻只感這苦釅釅地澀。司馬嫣一直看著風逍舞,看了很久也沒有說話。良久沉寂后,她終于開口:“是不是?”
風逍舞還是沒看她,只是沉默。
“他說不是。”司馬嫣看向司徒超風。
司徒超風冷笑:“就這樣?就這樣你就相信了他?”
“就這樣我就相信他。”她的語氣堅定且堅決:“至少在我心里,這樣就已足夠,我會選擇一直這樣去相信他。”
風逍舞詫異地看著司馬嫣,他甚至不敢相信從司馬嫣嘴里說出的這番話。
自初入江湖那次落淚以來,他就從未再掉過一滴淚。但此刻他眼眶里強忍回的淚水已無法抑止地流了下來。司馬嫣看著他難以置信卻無上欣喜的眼神,忍不住笑了:“你在哭什么,你以為我會懷疑你嗎?從一開始我就沒對你有過一絲懷疑。”
“……嗯。”
他將手中茶杯遞向司馬嫣。司馬嫣愣了愣,卻很快明白風逍舞此舉的含義。她微笑接過茶杯,將杯中茶湯飲盡,遞回風逍舞手中。
她也明白為何在兩個人的房間里,風逍舞只要了一個杯子。她沒有多說什么,只是伸出手指,輕輕抹去他臉上的淚痕,柔聲道:“乖寶寶,不哭了哦,答應我現在就變回從前那個堅強又倔強的你。”
風逍舞笑了。印象中這是他第一次被父母以外的人叫做寶寶,父母充滿的慈愛的呼喚他也早已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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