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劍光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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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白。很明白。
所以她來。默默地來。
然后她遇到了司馬嫣。
在她來到紫竹山莊的五個月后,司馬嫣與她純潔的友誼終于讓她漸漸淡忘那天午后的噩夢。司馬嫣對她的友善與關懷,珍惜與包容,讓她又重新開朗了起來。
她們已變得無話不談。在她不小心將那件事告知了司馬嫣后,司馬嫣立刻跑去和爹爹商量。司馬翔聽畢,二話不說,一個人走出了山莊。
她本不想麻煩他們,請他們不要出手。但司馬嫣執意不肯,司馬翔也沒有一分猶豫。
司馬翔親自上陣,一人闖進張大戶宅中,當著他們全家人的面把那混帳揍得全身骨頭都碎了,剩下這半輩子怕是只能躺在床上過日子了。
“以后她們家若出了什么事,我第一個來找你們算賬。”
這就是司馬翔臨走時在張大戶家說的唯一一句話。
當她含著淚光看著司馬翔踏著大步走回來時,她知道自己這輩子是永遠還不清司馬家對她的恩情了。
公道原來還是有的,一直都是有的。
她衷心感激司馬家對她的每一份關愛。她對司馬嫣的所有付出全都出自一片赤誠的真心。
從她被生下來的一刻起,永遠在受著壓迫,從沒遇到過真正令她開心快樂的事,她也從未有過完全屬于自己的一天。她的開朗與陽光,也只不過是她內心傷痛與苦楚的掩飾。
直到她遇見了司馬嫣。
進入司馬家,遇見司馬嫣,已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司馬嫣微笑看著唐唐。但她臉上笑容很快又消失,眼里露出深邃的驚慌與恐懼:“那他到現在還沒回來,會不會……”
司馬嫣沉默了很久,才咬著牙道:“會不會是遭遇了不測?”
唐唐吃吃笑了:“你怎么老愛胡思亂想些奇怪的事。你放心,他福大命大,哪有那么容易出事。”
司馬嫣沉吟片刻,道:“可我還是怕。”
唐唐道:“別想啦。早點睡覺養好精神,明早一醒來,說不定他就從你床底下蹦出來啦。”
司馬嫣嗔道:“你嚇死我了,說得好像是鬼一樣。不行,我開始怕鬼了,今晚你要和我一起睡。”
唐唐道:“好,我過去收拾收拾就來。”
司馬嫣道:“快一點。”
唐唐笑道:“你這么怕鬼,鬼不吃你才怪呢。”
司馬嫣央求道:“求你不要再嚇我了,說不定你走了后……真就有什么東西跳出來了。”
“好啦好啦,我不嚇你了,我這就……呀,有鬼!”
“啊!”
“哈哈哈……”唐唐笑得腰都彎了,錘著桌子道:“我不過是隨便說說,看你嚇成這副模樣,哈哈哈……”
司馬嫣一咬牙,拉起床上的枕頭用力甩向唐唐:“你討厭死了!”
唐唐笑著躲開,像只靈活的小野兔一溜煙跑出了房間。
司馬嫣道:“記得快些回來!”
“知道了!”唐唐笑著應道。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房里的地板上。
司馬嫣睜開惺忪的睡眼,扯了扯被子,又閉上眼睛。
今天……反正爹爹不在,要不就賴一下床好了,就一下,就一……下……
忽然她感覺有什么不對。
唐唐就睡在身邊。她要拉被子總會被唐唐壓住,以前她和唐唐一起睡的時候早上醒來都是這個模樣。
別看她是個丫頭,真正熟睡起來就像是只安詳躺在窩里的小松鼠。和司馬嫣一起睡的時候也常常是司馬嫣較她先醒來。
但剛才她拉被子時,竟很輕易地就拉了起來,絲毫沒有被壓住的感覺。
她慌忙轉身。身邊枕頭還有被枕過的痕跡,人卻已不見了。
唐唐呢?
唐唐去哪里了?
“唐唐!”
沒有人回應。
不會真的有鬼吧?
“唐唐!”司馬嫣又喚了一聲。
她這一聲剛喚完,房間的門就開了。
“小姐,你找我什么事?”
司馬嫣看去,看到一張純真頑皮的笑臉。她撅了撅小嘴:“你上哪去了?我還以為你突然不見,害我白白擔心。”
唐唐手里端著一碗熱乎乎,香噴噴的粳米粥,慢慢地走來,臉上的酒窩更深:“你不是擔心我,只是怕鬼吧?”
司馬嫣笑道:“大白天的哪有什么鬼?我有什么好怕的。”
唐唐已走到司馬嫣床前:“小姐你坐下,我來喂你。”
司馬嫣搖了搖頭:“我自己有手,不用你喂。”
唐唐輕輕笑了笑,將粥放到靠近床邊的小桌上。
司馬嫣不喜歡唐唐將她當作小姐來服侍。
唐唐看了看司馬嫣的神色,道:“你的精神看起來好多了,明天應該就能好了。”
司馬嫣微笑,正欲說話,屋外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司馬姑娘今日狀況如何?夏侯一柳前來問候。”
司馬嫣皺了皺眉。唐唐嘆息著道:“又是這個夏侯公子,前天已來了八次,昨天又來了九次,他不煩我們都煩了。”
司馬嫣也嘆了口氣:“他也是一番好意,你回他去吧。”
唐唐應了一聲,向門外走去。
忽然她回頭,向司馬嫣狡黠一笑:“假如我告訴那位夏侯公子小姐你已有了心上人,你說他還會不會天天都來呢?”
司馬嫣急道:“你千萬別亂說話。”
唐唐笑道:“放心,我知道該怎么說。”
夏侯一柳怔怔站在屋外。
雖他站在屋外,但每次來時屋內兩人的對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
司馬嫣和唐唐都沒練過武,自然不知有的人練武還會練聽力,練目力。
所以她們才會在房里肆無忌憚地大聲說話。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方才說過的話,門外人已一字不漏地聽進去了。
她……早已有了心上人?
夏侯一柳站著,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激動而殘酷的微笑。
這豈非更對我胃口。何況本就是今夜要動手的,又何必計較那么多?
夏侯一柳心里想著,越想越興奮,臉上笑容在清晨陽光中更顯怪異詭秘。
他仿佛已看到今夜一張床上……
門開了。夏侯一柳臉上笑容驟然消失。
一個小姑娘從屋里走出來。他認得這是司馬嫣的貼身侍女唐唐,于是他臉上又露出世家子所固有的謙謙君子般溫文儒雅的微笑,上前一步道:“司馬姑娘今日身體狀況如何?”
其實不用問他也知道。這些天他偷偷來窺探過已不知多少次了。
夏侯一柳已走。
唐唐回到屋里,看到桌上的粳米粥還是沒有動,忙問道:“小姐,你怎么不喝這碗粥?”
司馬嫣沒有回答,只是呆呆地坐著。
唐唐察覺出了她的異樣,走過去道:“你怎么了?”
司馬嫣看著唐唐,忽然問了個很奇怪的問題:“夏侯公子這兩天都是在我醒來的時候就出現?”
唐唐想了想,點了點頭:“嗯。”
司馬嫣接著問:“立刻就出現?”
唐唐又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嗯。”
司馬嫣忽然不說話了,眼里卻流露出深邃的恐懼。
唐唐有點慌了:“你究竟怎么了?”
“為什么他每天都能在我醒來后的第一時間就在我們面前出現?”
司馬嫣看著唐唐,眼里的恐懼之色更深:“為什么?”
唐唐沉思片刻,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她剛說完這句話,眼里忽然也露出和司馬嫣一樣深邃的恐懼。
“你是說……”
司馬嫣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道:“你說他這幾天會不會一直在監視我們?”
雖然夏侯一柳已走,但恐懼的焦慮讓她變得謹慎多疑。
唐唐已完全怔住,怔怔地說不出話。
司馬嫣也不再說話,目光卻一直在顫抖。
她現在能想到,只因她身體的狀況已好了許多,腦子的思路也清晰很多。
想到這些天一直有個人在暗地窺視著,她們全身都冒出了雞皮疙瘩。
“應該是不可能的。”
唐唐忽然開了口。雖然她的聲音還是有些顫抖,卻努力地保持著鎮靜。
司馬嫣道:“為什么不可能?”
“你爹爹雖然走了,現在家里只剩你一個主人。可你別忘了,你爹爹行走江湖這么多年,不僅有很多對他心悅誠服的人追隨他,為他在莊里當守衛,而且還雇了一幫子人來一起守著山莊,否則山莊早就被仇人弄垮了。”
唐唐道:“你想啊,有這么多人,怎么會讓他一個人在莊里如此胡來?”
司馬嫣緩緩點了點頭,卻還是沒說話。
唐唐看司馬嫣好像還是有點不放心的樣子,接著道:“他們的武功都很高呢。”唐唐伸出白白的小手,在桌子上輕輕拍了拍:“我看過他們中有人就像是這么輕輕一拍,好大的一塊石頭就被拍碎了。他們還說這樣的功夫在山莊都不能算是最厲害的,有幾人的武功連他們都看不出深淺來。”
司馬嫣眼里放出了光:“你說的是銅墻鐵壁金不壞?從前我也見過他練功,真的好大一塊石頭就被他隨隨便便給拍碎了。”
“沒錯!”唐唐盈盈笑道:“有他們那么大的本事,那夏侯公子當然不可能輕易出入此地。估摸著他也只是派手下人盯著,早上見到我出來幫你準備早飯,就跑回去告訴主子,然后他就像條小狗一樣跑來討你歡心。”
唐唐笑著又道:“而且夏侯家與司馬家是生死世交,當然不可能讓自家兒子做出這種事來。頂多也就當當小賊來偷看小姐,不過我猜他人還沒來到就已被咱們的人攆回去了。”
司馬嫣也笑了:“我也好久沒見金不壞他人了,下次我還要讓他給我表演一次那碎大石的功夫。”
她們又笑了起來,笑得好開心。
世上怎么可能有人挨得住能擊碎一塊大石頭的手掌?
當然不可能。那當然也不可能有人能隨便出入此地。
想到這里,她們已完全釋懷。
她們看過的太少,知道的也太少。
她們只不過是成天呆在家中的花季少女,對江湖那些陰惡可怕的鬼蜮伎倆全然未曾了解。
她們不知道有很多的不可能,其實往往都是可能的。她們也不知道對于某些人來說,兄弟本就是用來出賣的。
日正當空。
已是午飯時間。處處都有飯店酒樓門戶大開,歡迎那些大款們隨時進來揮霍一番,也歡迎四方的旅人來飽餐一頓,為接下來的行程能有個好的精神繼續走下去作準備。
只要有錢,他們什么人都歡迎。
就算沒錢享受的也會找一家樸素的面館吃一碗小面。否則肚子都癟著,又怎么有力氣趕路?
風逍舞卻連片刻都沒有耽擱。掠過一間間酒樓飯館,縱馬狂奔而去。
他并非沒錢。他有足夠的財富在這小鎮上吃最好最昂貴的食物,享受最舒心最體貼的服務。
但他不能停。
今天一早醒來,他心里就有種奇怪的感覺一直勒住他的胸口。他感覺自己今天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馬不停蹄地趕,趕回去,趕到她的身邊。
若他沒能做到,他就會后悔一輩子。
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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