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劉平說得輕飄飄,心下卻打鼓,這可真是個實心眼的妹妹啊,不會是把全副身家都托給自己二人了吧? 那可得經心了,萬一出了岔子,回去和六妹妹以死謝罪都不夠賠的。 一想到若是吃虧,那回到京城時,必是要賠錢的。如此一來,辛辛苦苦拾掇起來的房子賣了也就剛夠賠六妹,過去兩三年豈不是白忙一場? 再回去睡那樣冬冷夏熱的草棚?不! “我再去找人量一量地界兒,你好好歇著,回來我再給你做晚飯。”劉平心中有了算計,安撫過趙三后直接出了門去。 胡君榮如今被扣在府衙,胡夫人知道下落之后反而不心焦了,而是與趙三兩口子挨著賃了一間屋子,眼下正與孩子一道兒烘雞蛋糕呢。 胡夫人聽起趙三的憂慮,倒沒解釋,只將雞蛋糕送了一份到趙三手里,絮絮叨叨的說起閑話來。 “說來巧,你吃這布丁,還是當時給府上的姑娘調養身體時,小六給的。” “這雞蛋啊,是最樸實好用的補方,偏那位姑娘聞不得雞蛋的腥氣,又覺酥酪有酒味。你家小六知道之后,送了這什么雞蛋布丁的方子,每日一個半雞蛋這才順利送進肚子了,因此那位姑娘的貼身侍女十分高興,私下里調笑說知道小六最愛銀子,便連夜封了五十兩銀子給小六兒……” 她與劉平想到一處去了。 諸如此類的賞錢,胡夫人自言看了可是沒少眼紅。 見趙三長舒一口氣,胡夫人又道,“城中如今掃盡了疫癥,許是不久就能放人,等老胡回來了,咱們給那位姑娘送封家信,你也一道兒問問小六兒不就好了?” 見又有人做保,趙三一時也不心急了。 不過,也全賴這一通心急上火,叫趙三出了一身虛汗之后,反倒不暈船了,神清氣爽的就說要回去做晚飯,明兒就出城將賃地的事兒落實咯。 “你們也安置土地嗎?”出門時趙三問。 胡夫人哼唧了一聲,言說多少年沒做過伺候土地的活計了,得等胡君榮回來商量了才能計劃。 “也是,胡大夫如今可是有官身的,你們應該不必久留此地。”趙三點頭,表示理解。 只又添了些離愁別緒。 胡夫人此來,甚至已經做好了給胡君榮收尸的準備,如今乍一聽沒事了,她高懸的心都還沒能落回原位,哪里還有余力計較旁的事呢。 因此趙三一提議賃地的事兒,她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金陵不比北地,習慣了北地飲食的趙三往廚房里一站,拿水缸里的幾尾魚沒有法子,挑挑揀揀之下,只豆腐燉了些白菜。 再加上頭一頓剩下的幾塊沒肉的豬骨頭,一道燉出來尚還有些油星,湊合上雜面粉糊糊,也算一頓晚飯。 事情還沒落地,錢都要留著花在刀刃上。 更何況這樣的吃食,已經比剛成婚那會兒強上許多了,趙三倒沒什么不自在。 只劉平先紅了眼眶。 “三妹,咱們將來一定能過上好日子。”他埋頭,將紅眼睛映在湯水上,仿佛這樣就不會叫趙三看見他的不自在似的。 房中無比安靜,兩人都不再說話,吃完飯后隨意洗漱過,就這樣抱著褥子一覺睡到天蒙蒙亮。 緊閉的院門吱呀兩聲。 兩道身影出了門去,之后大步流星地往郁莊而去。 望著漫山遍野的晨光熹微,趙三頓時精神一震,眼底露出幾分驚喜,“這些咱們全都要租下來?” 土地自來是人的命,地里刨食刨出來幾千年的綿延不絕,多少人早就將自己與土地連在一處了。只還沒高興完,就叫一道人影撞了上來。 人影直沖趙三,襤褸的衣衫只遮得住重要部位,往下一看,赤腳上已經東一塊西一塊的外傷。 也正是這滿腳滿腿的口子,支著一個伶仃的大胯骨,排骨似的前胸后背起起伏伏,昭示著這還是活人。 趙三攔住要上前動手的劉平。 “你誰呀?”劉平被攔下,心生不愉,語氣也不大好聽。 出門在外,干的又是田間地頭的活計,文質彬彬的倒容易叫人欺負了去。是以兩口子早就對著鏡子練就了一臉不好惹的兇煞,如今用起來也算得心應手。 “給老爺太太,嗯,請平安!”那人渾身污垢,臉上還有未干的血跡,此刻沖到兩人面前,腳上的口子又裂了開,將紅色的土地染得更加觸目。 徑直行著不倫不類的禮,又囫圇一句吉祥話兒,搞蒙了夫妻兩個。 “我……我家正是郁莊的,上半年大水,我家如今房子也沒有了,地也在水底下,我……我不想跟著流徙出去,昨日見老爺跟著官府的人量地,那樣大的土地,老爺太太怎么耕得過來呢?就叫小老兒,給你打些下手吧。” 他期期艾艾斷斷續續的,見兩人不說話,忙道,“不要工錢,不要工錢,給口飯吃就行。”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