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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川捏起筷子，親手給汲黯夾了一塊肥美軟爛的紅燒肉，溫言道：“汲黯先生平日清苦，一個月只能賣四斤肉，其中多數(shù)時候，都是八旬老母獨(dú)自享用，想想就令人唏噓啊。”

    “為官之道上，汲黯先生是個清官，兩袖清風(fēng)，就算皇帝恩賜下來的錢糧，也只接受一小半為維持生計而已；做人上，先生乃大漢難得一見的孝子，楊川敬重先生為人，故而相邀吃席。”

    說話間，他親手給汲黯倒?jié)M一碗酒，繼續(xù)說道：“不過，在讀書考據(jù)做學(xué)問上，先生不如董仲舒，在經(jīng)營理財方面不如桑弘羊，修身養(yǎng)性齊家治國平天下方面，不如我楊川。”

    汲黯幾次欲言又止，最終化為一聲嘆息：“長寧侯，你這少年人說話難聽，但確實在理，老夫無法反駁。”

    楊川哈哈大笑：“不過是言語上犀利，真正要論起做學(xué)問、做人和治國平天下的道理，我其實不如先生。”

    “只不過。”

    楊川頓了頓，頗有意味的瞅著汲黯接著說道：“只不過，先生真以為本侯此番大興土木是壞事？”

    汲黯側(cè)頭想了想，搖頭道：“老夫曾與桑弘羊辯論過一場，他的一些說法，老夫不能茍同，但心底間對他的言辭卻終究還是半信半疑，就譬如，作為商賈出身的桑弘羊就說過，這天底下的錢糧存放在倉廩地窖里，等若是廢銅爛鐵，還不如糞土，只有當(dāng)其流動起來，才是真正的錢糧；故而，想辦法讓天下的錢糧流通起來，這才是富國強(qiáng)邊之道。”

    楊川微微點(diǎn)頭，道：“桑弘羊的話是對的……”

    只不過，那人從一開始便針對楊川，先是依附在館陶老婦的門下，對楊川百般刁難，后來，又鉆營于丞相公孫弘家，還兩次對楊川下了死手。

    沒辦法，只好弄死了。

    他轉(zhuǎn)頭看向其他老賊，有些厭倦的說道：“有些道理其實很簡單，很明白，諸位都是明白人，在這件事情上怎的就如此糊涂？”

    兒寬等人冷著臉一言不發(fā)。

    道理歸道理，人情是人情，朝堂之上，更多的是人情世故，你若總是以理服人，恐怕遲早會是桑弘羊的下場……

    如此這般，雙方就隔著幾桌酒席，大眼瞪小眼的對峙著，讓楊川覺得有些奇怪的荒誕感：‘漢帝國的這些老賊，分明是又餓又饞，偏生面子上拉不下來，寧可僵持也不愿做出任何妥協(xié)。’

    看看，讀書人的世界，便是如此無趣、乏味而令人厭倦。

    一炷香工夫后。

    楊川終于酒足飯飽，響亮的打了一個哈欠，慵懶的說道：“多好的飯食，多好的酒，讓你們吃你們不吃，這下好了，只能便宜了大農(nóng)令的屬官。”

    “那個誰，讓弟兄們過來吃飯。”

    大農(nóng)令屬官一聲歡呼，猶如餓狼撲食似的，一窩蜂的撲上來便開始甩開腮幫子大吃大喝，最可恨的是有些人還不停的搖頭晃腦，鼻腔里頭哼哼著，簡直就沒眼看。

    劉滿、織娘、娜仁托婭三名小婦人快手快腳的端來一盆清水，侍奉著楊川洗漱；太子劉據(jù)不甘示弱，飛也似的拿來一條絲巾，十分狗腿子的笑道：“老師，擦一把臉。”

    楊川接過絲巾，慢條斯理的將手臉上的水漬擦干，便一屁股躺平在馬扎子上，自有劉滿捏肩、劉據(jù)揉腿，看得那些朝中重臣眼皮狂跳。

    都說楊川囂張跋扈，打過公主。

    如今看來，這廝不但打過公主，就連太子劉據(jù)都成了人家的狗腿子？

    “長寧侯，你也太過分了吧？”

    一名不配擁有姓名的老賊并指大罵：“讓公主殿下和太子下廚做飯，讓他們?nèi)缙鸵郯闶谭钅阆词€要揉肩捏腿，成何體統(tǒng)？”

    楊川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瞅一眼老賊：“哦，我當(dāng)是誰，原來是那個……對了，你叫什么名字？列侯還是關(guān)內(nèi)侯？秩比有沒有兩千五百石？”

    那老賊一口氣沒續(xù)上，一個踉蹌，差點(diǎn)又栽倒一位。

    “長寧侯，得饒人處且饒人，”眼看著楊川要將朝中老梆子得罪個遍，一旁的汲黯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開口勸解：“其實，大家找你來是想談一筆買賣，并非存心與你長寧侯為難。”

    楊川猛的一拍大腿根：“嘶，你早說啊！”

    “那個誰，張湯，東方朔，司馬遷，還有劉滿劉據(jù)，都給本侯去殺豬宰羊洗菜剝蒜，今天是個好日子，本侯要大宴賓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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