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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廣利猶自在發(fā)愣，聽了楊川的話也不理會。

    他低頭看一眼手中長槍，忍不住伸手，想在自己的脖頸處抓撓幾下，卻因?yàn)榧纂性谏韺?shí)在不太方便，所以，看上去就很是煩躁不安。

    “長寧侯，你休要血口噴人！”

    “我們走！”

    李廣利領(lǐng)著一眾人馬，一陣風(fēng)似的一哄而散。

    冷冷清清的長安城西門大街上，就剩下楊川、劉滿和一架被大鐵錘砸得歪倒在地的馬車。

    對了，還有四匹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駑馬。

    楊川卻也不著急，打開車廂，將劉滿橫抱出來，在其身上裹了一條貂皮大氅，便向大街旁邊一間包子店走去。

    “嫂子，有沒有羊肉餡包子，先來兩籠，”低頭走進(jìn)冷清異常的包子鋪，楊川隨口問一句，接著笑問：“對了，你家的炕頭熱乎不？借來讓內(nèi)子睡一覺?！?

    包子鋪的里間門簾被掀開，探出一張白白凈凈的、約莫三十幾歲婦人的臉龐，看上去收拾的極干凈，眼角蘊(yùn)著一絲溫暖笑意：“貴人想要包子呢，還是是想要一個熱炕頭？”

    楊川笑瞇瞇的說道：“小孩子才做選擇題，本公子自然全要了?！?

    那婦人噗嗤一笑：“早就聽說你說話好聽，如今看來，不但好聽，還挺有意思的，怪不得我家妹子死活都要跟你?！?

    楊川哈哈一笑，自顧自的走上閣樓，先將劉滿安頓著睡下，這才折返回來，就挑了一個臨窗的位置坐下：“張湯是個榆木疙瘩，聽說你開了一家飯鋪，都好多天不曾來過？”

    那婦人在后廚忙碌著，隔著門簾笑道：“他來過兩次，第一次想拆我家這鋪?zhàn)?，被我打了一頓，便回你莊子上去了。

    后來，他又來過一次，帶著幾名小廚娘，說是要給我?guī)兔Α?

    你說說，就我家這一間小小的包子鋪，小本生意，一天能掙幾個錢？他給我整來幾名廚娘幫灶，可不就賠本了？”

    楊川聽得只是發(fā)笑。

    張湯那個滾刀肉什么德行他還不知道？聽說自己老娘開了一間豆腐作坊，緊接著，婆姨又開了一家包子鋪，他自然覺得臉上無光，卻偏生被老娘和婆姨鎮(zhèn)壓的死死的，屁都不敢放一個。

    眼前這名婦人，自然便是張湯的婆姨。

    張安世的母親，織娘的姐姐。

    “楊川公子，你最喜歡吃的羊肉餡兒包子，聽織娘說過，你喜歡芫荽、小蔥，就給你多擱了兩把，嘗嘗嫂子的手藝。”

    婦人是干活的一把好手，看上去白白凈凈，面容與織娘有七八分相似，略帶一抹清麗之色，不過，在張湯家這些年過苦日子，手上肌膚自然甚為粗糙，眼角也帶著不少細(xì)密的魚尾紋。

    她快手快腳的端來四籠羊肉餡兒包子，又端過來一個松木盤子，里面擺放著幾樣小菜，卻無非是蒜泥、腌菜、酸菜和干煸豆角，看著挺講究。

    楊川伸手，直接抓了一只白花花的包子，咬開一個小口，露出里面的羊肉大蔥餡兒，登時便被一陣異香吸引：“你這餡兒里擱了我家的秘制蘸料？”

    婦人笑道：“安世傳來密信，說你喜歡吃那種擱了秘制蘸料的包子餡兒、餃子餡兒，故而，隨時給你準(zhǔn)備了一份。”

    “嫂子有心了?！睏畲灾?，問一句：“射了沒？”

    婦人點(diǎn)頭：“射了。”

    楊川點(diǎn)頭，臉色變得有些陰沉，道：“今后一段日子里，這長安城恐怕要變得不安靜，你們各自小心在意。

    此外，我莊子上還有一些人手，你們怎的還要自己動手？

    這種事情，以后再也不準(zhǔn)了。”

    婦人笑道：“沒事，昔日跟隨我父郅都，什么樣的罪沒受過、什么樣的爛事沒有經(jīng)歷過？不瞞你說，早年間，我第一次殺人，殺的便是王太后的異父同母哥哥田蚡?！?

    “當(dāng)時我還小，混在一群丐兒中間，在通往丞相府的必經(jīng)之路上等待機(jī)會；那一次，田蚡吃酒爛醉，看上去得意極了?！?

    “我便射了他一針……”

    楊川猛的一個激靈：“好了，別說了?！?

    歷史書上，‘大漢蒼鷹郅都’何等的光明磊落，何等的蕩氣回腸，實(shí)際上，楊川親身經(jīng)歷過這幾年后才發(fā)現(xiàn)，在這般狗屁世道下能活下來的人，哪一個人不是在摸爬滾打中煎熬過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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