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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原的冬天很難過，不僅牛羊很容易被凍死，就連那些牧人，一場風(fēng)卷雪過后，都可能會凍殺一大片。

    一些小型的部落，等若是一群失群的羔羊，每到北方漫長的冬天開始，一些老牧人便會暗暗發(fā)愁，只能祈求騰格里天保佑，給他們的族人降下福祉，讓他們的牛羊馬匹不要遭遇風(fēng)卷雪。

    這種祈禱，一般都沒什么屁用。

    每一年，都有將近一成左右的草原部落，被一場接一場的風(fēng)雪掩埋，從此煙消云散，湮沒在茫茫草原。

    所以，草原上便有了很多十分迷離的傳說：每到春年花開時(shí)，那遍地的格桑花，便是那些死去的草原姑娘的魂靈，以另一種生命的方式，回到了人間。

    對于這種美麗傳說，楊川從來都不怎么相信。

    這人啊，死了就是死了，化成了肥料，讓那一方草地的牧草和野花更加茂盛一些，那還是比較靠譜的。

    至于說成為雄鷹、格桑花、乃至禿鷲什么的，差不多都是神棍的鬼話，純純就是用來騙人的。

    因?yàn)椋瑩?jù)楊川所知，匈奴人的好多‘美麗傳說故事’，追根溯源一番后，你會驚奇的發(fā)現(xiàn)，這些騙人的玩意，基本上都出自草原上的‘讀書人’——

    祭祀。

    或者，稱之為祭司。

    每一個(gè)部落，都有不同的神棍，對祭祀的稱呼也不一樣，但大致都差不多，基本就是通過鬼話騙人的……

    就譬如，所謂的騰格里天，從來都不會眷顧窮苦的牧人，也從來都不會眷顧弱小的部落。

    相反的，對于那些強(qiáng)大的部落來說，就算他們行了太多的惡事，卻依舊有酒有肉，每個(gè)帳篷里，還有足夠的婦人讓他們?nèi)サ湹湣?

    ……

    進(jìn)入漠北草原后，楊川就很是沉默。

    堂邑父，阿麥阿酒他們也很沉默；那些被挑選出來執(zhí)行任務(wù)的部曲，因?yàn)樘^緊張，就更加沉默了。

    這一次出來‘打獵’，楊川左思右想，終究是沒敢調(diào)遣羽林軍參與。

    他不想在有些小事上，給劉徹太多的把柄，讓那個(gè)一心夢想君臨天下的男人隨意捏拿……

    這是一種十分隱秘的心思，曹襄不懂，霍去病也不明白，但楊川清楚的知道，在這個(gè)狗屁天下，什么事情可以放手去干，什么事情絕對不能伸手。

    就比如。

    羽林軍的調(diào)動，絕對是劉徹的逆鱗，是長安城里、那個(gè)老男人的底線。

    所以，楊川寧可帶著一幫‘雜牌軍’潛入草原腹地，也不敢讓霍去病和那一千多羽林孤兒參加行動。

    當(dāng)然，之所以如此‘穩(wěn)健’，其實(shí)還有一個(gè)小心思，那便是他在朔方郡，不想讓劉徹的手伸進(jìn)來太深。

    因?yàn)闆]有什么像樣的戰(zhàn)斗力，所以，楊川對這一次‘狩獵行動’極為謹(jǐn)慎，所有的環(huán)節(jié)，每一條路，都經(jīng)過一番深思熟慮，確保自己不受什么損失，還能帶回來幾萬匈奴人。

    這個(gè)難度很大。

    然而，在堂邑父、豹姐、傻雕和那一幫半大小子的幫助下，竟然意外的順利。

    不得不說，任何時(shí)候，無論是‘漢奸’還是‘匈奸’，只要有咱內(nèi)部有人帶路，很多事情就變得簡單起來了……

    當(dāng)然，堂邑父的心里壓力也很大。

    所以，這一路北上，這個(gè)匈奴人一天比一天沉默，臉色也一天比一天陰沉，往往在夜晚時(shí)分，就會走出帳篷，望著茫茫草原發(fā)呆。

    “堂邑父大叔，你不想讓那些匈奴人去朔方郡？”

    進(jìn)入漠北草原的第九個(gè)夜晚，根據(jù)楊川的計(jì)劃，從明天開始，就要往回走了。

    這也就意味著，在南下的路上，將會有很多匈奴人的小部落被滅掉，一些不服管教的青壯年勇士，將會被殺掉，那些老人、婦人和孩子，將隨同他們的牛羊牲口，一起被驅(qū)趕到朔方城去。

    所以，堂邑父的心情看上去很差勁，站在茫茫雪原上，十分惆悵的望著夜色下的草原、丘陵，以及遠(yuǎn)處的大漠。

    聽到楊川的話，堂邑父有些艱難的轉(zhuǎn)過頭來，甕聲甕氣的說道：“公子，從明天開始，咱們就要往回頭了。”

    楊川笑了笑，指著正北方向：“那邊，還有兩千三百多里，就是咱們的鹿鼎城，要不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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