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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懸的烈日以傾盆之勢墜落而下,尚未貼靠熾熱的高溫就將山峰變作火炬,綠洲變作焦土,河流干涸,大地龜裂,游魚跟牲畜無力且絕望的匍匐在地上,用干涸幾近萎縮的雙眸眺望著頭頂那灼熱的星辰。
而坐落在綠洲中心的城池更是不堪。
泥土砂石夯造的城墻逐漸化作金橘色的流漿,好似糖漿瀑布一般自高處緩緩流淌而下,猝然的大火點燃了城內(nèi)的民居,搖曳的火影之中是遍地逃竄的人影。
奴仆,百姓,商販,達(dá)官貴人。
往日涇渭分明的人群,如今卻是人人平等,大家都慌不擇路的奔逃在火紅的街道上,強忍著腳下燒紅了的磚石,品味著鞋襪焚燒后雙足踏地時發(fā)出的滋滋炙烤聲向著城外逃去。
然而,還沒等跑到城墻處,滿街流淌的巖漿卻成了阻礙在所有人面前的攔路虎。
那淺薄的還未能沒過腳腕的流漿讓本就爆汗如雨的人們額頭更是滲出了一層冷汗,已經(jīng)干涸的鹽堿再度被汗水化開,雖然只是轉(zhuǎn)瞬間就在頭頂重新凝結(jié)成了鹽殼,但如此情緒反復(fù)的起落以及水分的缺失仍讓不少四肢發(fā)達(dá),跑的蠻橫的人腦子一暈直接栽倒在面前粘稠的流漿之中。
“啊啊啊啊啊??!”
“好痛,好痛,誰來救救我!”
“狗兒,狗兒,快把少爺拉出來,明日老爺就給你娶兩個小娘!”
“兒啊,兒,爹不想死!”
“大郎”
“”
掙扎,慘叫,哀嚎混亂的聲音充斥著眾人的耳膜,那漂浮在巖漿之上,卻被烈火包裹的身影更是讓人望而生畏。
以事實來說,巖漿并不像水流那么清澈,以土石金屬元素構(gòu)成的巖漿,過分集中的密度足以拖起千萬斤的巨石在其表面流淌,更何況是百來斤的人類。
而哪怕此時城池融化的程度還不嚴(yán)重,街道表面淤積的巖漿十分有限,淺顯的地方也不過才沒過腳腕,但如此厚度也足以將人撐著懸浮在表面不至于落入下層。
但就是如此,卻沒人敢救。
一瞬間的遲疑,那漫無邊際的流漿便已經(jīng)包裹了活人的全身,想要幫忙,最起碼都得踏入一只腳才或許能勉強抓到,而以人的身軀,想要發(fā)力必定要腳踏實地。
整只腳全部沒入巖漿,不提這些由太陽真火熔解的流漿中所蘊含的超凡要素,單是那上萬度的高溫就足以瞬間焚化人的血肉,將骨骼燒成焦炭,清脆的腿骨根本無法支撐發(fā)力,反倒會成為自己也深陷其中的痛腳。
更何況,即便不身處流漿之中,天有大日隕落,地有巖漿遍地流淌,前后夾擊的情況下,空氣中的溫度也超過了百攝氏度,一刻不停的朝著四位數(shù)狂飆。
之所以這些人還能撐著躊躇,一是因為九州本土過于富裕的靈機致使天地之中所有生靈的生命本質(zhì)都被拔高到了一個難以企及的高度。
數(shù)百攝氏度對他們而言也會致命,但在短時間內(nèi)卻不致死。
就好似一道九州名菜泥鰍鉆豆腐一般。
現(xiàn)在的他們就像是熱鍋中的泥鰍,既知道死亡的到來,卻沒有一點兒辦法能改變這一切。
二則是狼祖的存在,以及它手下號令的一大批妖魔鬼怪,為了獲取更加鮮美的圈養(yǎng)肉質(zhì),以及補充自己的法術(shù)耗材,狼祖大方的將自己跟妖魔們的血脈傳承修改了一番,廣泛傳播。
如此,在人手都是會幾招法術(shù)的巫婆神漢的極西之地,這足以轉(zhuǎn)瞬焚滅眾生的火海反倒成了溫水煮青蛙一般的酷刑!
至于以大妖古神為原型大規(guī)模傳播的法術(shù)在血脈偏斜上的影響,以及對類似同類難以入口的問題,這對于妖魔鬼怪來說根本不是個事兒。
妖魔之類,本就弱肉強食,迫不得已便是親生的兒女都能下得了口,更何況本就形體各異的兩腳羊。
再退一步來說,人族對猢猻,猴子這類的兩腳物也不怎么忌諱,怎么到了妖魔身上反而跟它們談起道德來了
如此,外人無法施救,而墜入流漿的本人則已經(jīng)被炙的皮開肉綻,骨酥筋軟。
雙方都束手無策的情況下,他們只能徘徊在流漿的邊緣,無措的聽著耳邊的哀嚎,彷徨,而絕望。
期間不是沒有人試圖祈求自家神靈的仁慈之手,但往日百試百靈的通神手段如今卻是一無所獲,神識剛一從體內(nèi)探出,不等摸索便看到了一輪迫近的大日。
肆意燃燒的烈火只一瞬間便會焚燒神巫的神念并追本溯源的鏈接上血肉,灼燒他們的三魂七魄,枯竭他們的血肉。
內(nèi)求,外救都行不通。
如此,一城之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無情的大火肆意的燃燒,一個個曾經(jīng)熟悉的,陌生的身影先自己一步變成一條會動會叫的火炬。
然哪怕是在這種絕望的境地,尚未變成火炬的也格外排斥那些火人的靠近。
他們踢打,責(zé)罵那些死人同歸于盡的想法,不擇手段的試圖延續(xù)自己的生命,但這一切混亂都在烈日徹底墜落的那一刻陷入了永恒的寧靜!
“轟!”
“轟隆??!”
浩蕩的毀滅之聲在極西之地上炸響。
無數(shù)的牛鬼蛇神抬頭眺望著自四方大地上冉冉升起的劇烈蘑菇云,迅猛而狂暴的風(fēng)波橫行無忌,推平山崗,掃平荒漠。
這究竟是來捉拿自號狼祖,假冒神靈的狼祖,還是要毀滅極西之地已無人分得清楚。
至少,在過往的歲月中,伴隨著漢朝兵峰的指引,天庭大軍也有偶爾掠過極西之地的時候,但那時的場面遠(yuǎn)不如今日這般暴虐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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