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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西之地有一頭白毛野狼,自號狼祖,乃是猲狙遺血,在秦末漢初天下亂戰四方凋敝,吞吃無數尸骸從而得道,使得一手驅從尸骸魂魄之術,可污人法寶,蒙人神志,又兼天庭不斷東征西討,日夜以蠻神血肉為食,當初我讓燃燈前去,卻不料沒能擒此惡獠反而差點折損我靈山一尊古佛!”
“東海,南海兩境雖無有甚么上古血脈遺留的大妖魔,但水澤之氣泛濫,幅員遼闊,奇珍異寶數不勝數,但有珍寶其側多有異類潛藏護衛,我靈山八部天龍,諸佛坐騎,一半兒是從西域外蠻之地感化而來,另一半兒便是在這兩海諸島之中搜尋得來。”
“而大漢境內有三尸,三魔,十方鬼帝,巫蠱蠻術各立山頭霍亂不休;大唐之內有兩晉隋唐時遺留的敗軍死將,求仙不成而轉妖魔的人怪,白骨精魔,物妖化形,南燕所在瘴氣遍地毒蟲無數,貧僧只知其中異類頗多,卻未曾見過幾個。”
“四方蠻夷不足為懼,但也有集大成者有諸佛菩薩之偉力,其中佼佼者更是能與天庭諸帝比比高低;更別說那幽冥之下,天地之外,三千婆娑之地,我靈山跟天庭曾流放了無數非常法可斬殺之物,若九州圓滿,天地并軌,這等邪物必然借機回歸霍亂九州!”
“若說邪魔外道林林總總,何止千萬?便是我靈山天庭昌盛之時,仍拿諸般邪惡無甚辦法,這些東西就像路邊的野草一般,隨生靈之欲潮起潮落,永不終結,僅你一人,又能斬得了多少?”
“更何況,若說看不慣九州昌盛的,邪魔外道之后還有眾多,甚至于人族本身也未見的會因天地的并軌而欣喜,借用你們后世話來說,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若有漢唐之美,宋清百姓恐怕都跑光了。天地既然合流,五代十國,附屬天地又該何去何從.”
“人心有欲,生靈貪念,九州并軌,天下大同?想做到這些談何容易。”
“天庭諸仙只看到了九州并軌帶來的諸多好處,卻從不想萬萬兆的生靈匯聚一處,嘈雜欲念之下會催生出何等恐怖,相比之下,蠻夷的危險幾是可以忽略不見了.”
也不愧是佛祖,洋洋灑灑的講了一大堆都沒磕磕碰碰,有些事物之詳細,比山海經跟白澤圖都要細致,祂擺出一副授課老師的模樣好像真想教懂張珂些什么。
而至于祂言語中對天庭的不信任跟鄙夷,張珂倒也沒表露太多。
他雖同樣覺得天庭的動作有些過分急促,好像被什么追趕似的火急火燎,完全不等站穩腳跟便在繁花似錦之前行險惡之舉,但張珂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他看不懂的東西絕對不會指指點點。
這世間的聰明人多了去了,哪兒由得他一個年輕人去自作主張。
換句話來說,自家貼心的長輩不信,去聽外人的歪理邪說?
怕不是失了智才能做出如此愚蠢之舉!
“就只是這些?”
面對著佛祖一番宣泄過后略有自得的目光,張珂面露困惑的疑問讓佛祖的表情變得頗為微妙。
祂凝滯了一會兒,大概是在組織語言,直到盞茶的功夫后,方才繼續開口說道:“便是這些,我靈山也好,天庭也罷,耕耘千年萬載終不能剿滅諸惡。”
“諸神佛具是此感,偏你覺得這些不夠?你確實能打,蚩.嘶,大尤刑天也教了你本事,但有些事不是那么簡單的,邪魔外道,之所以被稱為邪魔外道,便因它們毫無底線,手段好似天馬行空,既陰損又暴虐,完全不擇手段,往往一個疏忽便容易釀成苦果。”
腦門上挨了一拳,腫起一個大包的佛祖試圖給張珂講明白一個道理。
當好人可以,但你選擇當好人就得習慣被槍指著,習慣被人要挾,拿捏,你的一舉一動都會牽絆著無數的生命,每一個決策的失誤都會導致產生心魔從而后悔終生。
人人都怕心魔,但心魔不是幻境中的金銀財寶,也不是輕紗薄露翩翩起舞的美人,更不是醒掌天下權醉臥夢長生的誘惑。
心魔是你年少不可得之物,是伱的青梅竹馬卻嫁做他人之妻,是夜不歸宿清晨回家還亮著的燈光跟溫熱的飯菜,是忙于工作忙于學業最后只能抱著一個冰冷的骨灰盒放聲痛哭.
得意時,困惑時,茫然時.心魔無處不在,又無蹤可尋,哪怕是一尊佛陀也受不了在悔恨中反復橫跳,自殺者,墮落者比比皆是。
不然長生久視,與天地齊壽的神佛們怎么會有紅塵煉心,打落凡間這一說。
借紅塵,借胎中之迷重塑三觀,借由曾經好友的幫助一次次的磨煉心中缺陷直到完美無瑕,幡然醒悟的那天!
所謂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講的不是作惡之人心存悔改之念便能成佛作祖,無憂無慮,而是那些本身走在不歸路上的神佛們,倘若及時醒悟,仍有重新再來的機會!
相比于不知道在凡俗輪回了多少次,破敗又重塑道心的漫天神佛們。
天庭將帝尤保護得實在太好了,那些個往日里瘋狂折磨自家小輩子孫的倒霉玩意兒,竟不忍心給帝尤一個完整的童年試煉讓他見識一下人世間的殘酷跟冷漠。
以至于行至今日,空有一副強橫無敵的體魄,卻并無與之匹配的心靈。
小兒持重錘,最終不是傷人,便是傷己。
而從文昌帝君那里確切的得到了某種保障,且靈山將要易手的情況下,佛祖也放下了某些執念,事已至此,不如便化作天庭的刀刃,幫這熊孩子一把,雖不能明目張膽的將其坑入靈山,但給日后的靈山留下一份人情,卻也是祂這個前任的靈山之主能做的極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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