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許楓罷罷手,沉吟道:“既然大家想法一致,我們就暫且住一宿吧!今日山中遇雨,大家也都走的很辛苦,我們就好好歇一歇。” 黃昏將近,落日已沉墜在西山下,夜幕正徐徐拉開,天地間忽然充滿了一種凄清蕭索之意。 悅來客棧里里外外已掌起了燈火,為這冷清的山野之地憑添了些許人間煙火氣。 許楓回頭朝客棧大堂里看了看,對眾人說道:“走,我們回去吧!” 上官紅琴欲伸手攙扶著丈夫,許楓罷罷手,道:“不必扶我,我這點小傷不礙事的。” 他神情顯出一絲落寞憂郁,眉眼間凝重不展,似是還在為剛才發生的事耿耿于懷。 上官紅琴看出丈夫的不安,輕聲安慰道:“老爺,你就別再想那些事了,相信有一天他會理解你的苦衷!我見那孩子,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他只是一時半會想不明白,心里還不能完全接受你罷了。” 許楓淡淡一笑,喃喃說道:“終究是我對不起他們母子!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他們,現在,我只是擔心他過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我不愿他就此沉淪下去,帶著恨意生活。” 上官紅琴面色平靜,幽幽道:“我是真沒想到,你原來還有這么一段離奇的往事!” 許楓面色一緊,嘆了口氣,緩緩道:“事已至此,說什么都已經晚了,夫人,你不會怪我吧?” 上官紅琴面上顯出一抹憂傷,似是嗔怪的道:“老爺,你也莫要再自責了,當時的情況,你也是迫不得已,這也不能全怪你。” 說罷,她轉而朝許楓淡淡一笑:“好了,天快黑了,我們進去吧!” 眾人跟在許楓身后,緩緩朝客棧大堂走去。 楚夢花走近許冷月身旁,附在她耳邊一番嘀咕,不知道說了些什么,這兩人相識一笑,似是說著什么不想讓別人知道的小秘密。 這兩人本來年少,心性尚還童真,方才在大堂里發生的那驚心一幕,似是并未放在心上,轉眼間又變得眉開眼笑心情大好。 上官紅琴回頭望著這姐妹倆搖一搖頭,輕輕嘆了口氣。 許楓依然面色陰郁,心情沉重,想到方才發生的那一幕,那李若軒泣血錐心的話語、狠厲痛惡的眼神,又想到他的母親李碧蓮竟然已不在人世……想起這些,他便悔恨難當心如刀絞,他恨不得死的那個人是自己。 沒想到過了二十年之后,老天爺竟然安排他們父子相逢。 他更沒想到的是,自從當年離開以后,便一度遭遇仇家設置的陷阱,自此流落天涯,有家不能回,有妻不能見……他心里禁不住埋怨起這老天爺對他的無情捉弄,唉,也許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若不是今日李若軒尋到此處,又告訴他這一番別后往事,只怕他這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自己的親生骨肉已經長大成人。 只怪自己當年的離開給他們母子造成了難以彌補的傷害,這是令他最為痛心的,別說那少年李若軒不會原諒他,連他自己也不能原諒自己的。 分別多年的骨血親人雖然得以相見,但自己卻也已經鑄成大錯,在這樣情景下相見,注定帶給他一生難以抹滅的悔恨傷痛,此番境況,還不如一劍殺了他來得痛快。 人生中最令人痛苦的莫過于悔恨和負疚,偏偏這兩樣都同時讓他體會到了。 這時,他忽然想起了許多過去的事,年輕時闖蕩江湖經歷過的事:那些沒完沒了的爭斗仇殺,那些刀尖砥血暗淡無光的日子,那些悲歡離合的情事……現在他已老了,早已厭倦了那樣的生活! 所以,當他看淡了這一切是非恩怨,他才決意隱退江湖,過一些平凡人的生活。也許,這樣的生活才是他真正渴望得到的。 夜幕降臨,沉沉的夜色突然就籠罩了大地。天空中有星月升起,星月如夢,夜涼如水。 悅來客棧一片燈火通明,大堂門前懸掛的一排燈籠在夜風中飄蕩。 此時,已到了晚間飯點,店里生意卻顯得異常清淡。 這里地處偏僻,本就人煙稀少,雖然靠近官道,但平時來往的客商旅人并不多,所以,這家客棧的生意一直都不太好,這客棧在這樣慘淡的情況下能維持這么多年,也算得上是個奇跡。 大堂里除了一個有些發福的中年掌柜和兩個堂倌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人。 掌柜的在柜臺前一邊翻看賬本,一邊用手撥弄著算盤,計算著白天的生意流水,他雖然算的仔細,但卻眉頭緊鎖一臉苦相,不時搖一搖頭嘆氣,顯見得是因為今天的生意不盡人意。 那兩個堂倌滿身油膩,站在門前迎客,他們面無表情,顯出一副癡癡呆呆的模樣。 許楓領著眾人走向前去,那兩個堂倌見有客人前來,忙熱情的迎了上去。 待來到近前,定睛一看,頓時瞪大了眼睛:這不是先前在店里打尖的那一大家子人么?這會兒,怎么又回來了?心中雖感驚訝,但也即刻笑臉相迎,熱情地招呼著將一行人迎了進去。 許楓見堂中空無一人,便向那兩個堂倌打聽:“請問一下,方才坐在堂中獨自飲酒的那位少年可是走了么?” 那高高瘦瘦的堂倌頓了頓,笑道:“您是說下午刺傷了您的那位年青人吶?” 許楓點點頭,目中充滿了焦慮。 那堂倌眉頭一擰,說道:“哦,那年青人在你們走了后,他就結賬走了!” 許楓甚感納悶,疑惑的問:“我等方才就在路邊,怎地沒見到他出來啊?” 那堂倌笑了笑,道:“這個,小的也不太清楚,他將銀子擱在桌上就離開了。不過,看樣子他有些喝醉了,走路偏偏倒倒的。” 許楓“哦”了一聲,眉頭緊鎖,便不再多問。他看著眾人,嘆了口氣,心里禁不住為那李若軒擔憂起來。 他孤身一人來到這里,人地生疏,方才又喝了那么多酒,那堂倌說見他的模樣已是醉醺醺的,萬一出去生出個什么好歹來,那可如何是好? 他雖然對自己恨之入骨,自是不愿理睬于我,但他畢竟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又豈能對他不管不顧?那堂倌說,他剛走出去不久,想必并未走遠,我且和柳賢侄去尋他一尋才好! 心念及此,便和眾人交待一番,遂又向那兩個堂倌打聽:“你們可曾見到他是往什么方向去的?” 這時,他矮矮胖胖的堂倌思索一下,皺眉說道:“哦,我想起來了,他是往那個方向去的。走的時候,嘴里還在念叨著什么!”他指著出門朝北的方向。 許楓目光發亮,急道:“他可有交待什么?” 那堂倌搖一搖頭:“這倒沒有。”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