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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頭楊柳綠，不見玉人留。

    朱樓天見晚，寒夜惹人憂。

    淚染紅袖，濕了心頭。

    ……

    呂少卿聽得恍惚，不知不覺支起了身子，晃晃悠悠走到窗前，幽幽嘆了句：

    “方唱晚啊，方唱晚啊，風(fēng)月才子，墕都講經(jīng)堂祭酒薦官你都不去，盡在這兒填些惹姐姐們傷心的坊詞。”

    思琴聞言琴聲稍頓，抬頭朝呂少卿望去，卻見他也在看著自己，四目相對(duì)，一時(shí)讓她羞紅了半邊臉，急忙又低頭撫琴。

    那一眼中，呂少卿似乎褪去了玩世不恭的模樣，眼中滿含的是落寞與溫情。

    可也就是那么一眼而過的瞬間，呂少卿馬上又咋咋呼呼地朝何善學(xué)喊道：

    “老夫子，別光喝酒啊，你來評(píng)評(píng)這方大才子這詞填得怎么樣。”

    何善學(xué)連連擺手道：

    “老朽不通音律，對(duì)這教坊之詞更是不懂，不可置評(píng)，不可置評(píng)。”

    呂少卿哈哈一笑，端起酒盞，又去挑弄那昏昏欲睡的巧奴兒：

    “不可置評(píng)，那便喝酒，巧奴兒，巧奴兒，快給我和夫子斟酒。”

    巧奴兒懶洋洋地起身，給何善學(xué)斟滿一杯，又極不情愿地挪向窗邊的呂少卿，走到跟前，卻突然像是在窗外發(fā)現(xiàn)了什么，開口問道：

    “少侯爺，那人怎么還在那兒？”

    呂少卿朝巧奴兒所指方向一瞥，皺起了眉頭。

    只見街對(duì)面的酒肆外搭起的涼棚里，坐著一面如黑鐵的男子，他全身緊裹著玄色甲胄，坐得如佛像般筆直，一把烏黑長刀斜靠在桌旁。

    每隔半刻他便端起手邊的酒碗，仰脖一飲而盡，隨即便有小二來給他續(xù)上滿滿一碗。

    那小二也是面露苦色，仿佛這人不是來客，反倒是收賬的債主，不情不愿卻又無可奈何地伺候著。

    呂少卿撇了撇嘴，壓低聲音不干不凈地罵了句什么，又轉(zhuǎn)臉朝巧奴兒笑道：

    “莫管他，莫管他，粗人一個(gè)，老頭子非讓他成天跟著我，我好說歹說才讓他別進(jìn)到這風(fēng)月寶地煞風(fēng)景。”

    一旁的思琴突然輕言：

    “他能在那兒枯坐三日，也是頗有定力啊。”

    呂少卿賤巴巴地湊過去，諂媚道：

    “定力我也有，定力我也有，只要姐姐彈琴，我能在你面前坐上十天十夜。”

    這般無賴的話被他說得是無比真誠，思琴也不覺莞爾。

    可就在這時(shí)，何善學(xué)卻突然啪的一聲放下酒杯，昏花老眼瞪得老圓，大驚道：

    “三天？！少侯爺，我們?cè)谶@兒待了三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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