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蕓姐的愛情故事》
一天,我剛要下班,蕓姐急急忙忙跑來單位找我,我連忙招呼她坐下,問:“這時候趕來縣城,有啥要緊事?”她嘆了口氣,氣急敗壞地說:“我昨天夜里就趕來了。你知道嗎?王小峰家又出事了,這一回,可是出大事了,天大的事!”
“啊!又出事了?什么天大的大事?”我吃驚地問。
“也不知道他家交上什么倒霉運了,出門就倒霉!他父親好好地在建筑站蓋房子,想賺些錢回來還賬;誰能想到,昨天一陣大風刮過來,腳手架倒塌了,他父親從腳手架上摔下來,把一條腿給摔斷了!工人七手八腳先送到鄉里醫院,醫生說傷勢嚴重,鄉醫院設備不齊全,做不了手術,叫送來縣醫院搶救,所以急忙雇車又送來縣醫院。小峰接到信,安排他媽媽在家,又來告訴我,我們就連夜趕來了。”
“一陣風就把腳手架刮倒了!怎么會發生這種事?”我不解地問。
蕓姐解釋說,建筑站的腳手架都是用竹竿搭設的,平時也沒有事,昨天刮大風,腳手架吱嘎吱嘎地響,他們也沒有在意,照樣干活。突然,綁扎腳手架的一根繩子磨斷了,腳手架上的搭板脫落下來,上面的三個瓦工當即就摔下來,造成一死兩傷的慘劇。一個小青年腦漿迸裂,當即死亡;王小峰父親一條腿嚴重摔傷,另一個摔斷了胳臂。死亡的一家人正在建筑站大鬧,兩個受傷的都送在縣醫院搶救,工程也停工了。
蕓姐介紹完情況,看著我著急地說:“妹,你說倒霉不倒霉?他家的事剛有點眉目,又發生這種事,這不是要人命嗎?”我問王小峰呢,蕓姐說在縣醫院守著他父親吊水呢。我見事情嚴重,就說你帶我過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幫助的,正好我父親也在縣城,我把他也找來。蕓姐搖搖頭說,反正有建筑站扛著,暫時也不用找人。
我跟隨蕓姐匆匆來到縣醫院外科病房,看見王小峰坐在病床前正看著他父親吊鹽水;他父親的右下肢被一層層紗布包裹著,一片片滲出殷紅的血跡來。我走上前問道:“大叔,你覺得怎么樣?”老人緊閉著眼睛,急促地呼吸著,沒有回答。王小峰說,父親疼得受不住,護士給打了止疼針,剛睡著不大會。他站起來坐到父親的病床上,把凳子讓給我坐。一條凳子,我和蕓姐推讓了一會才坐下來。
我問王小峰,原來不是說你來上學,大叔就回家干農活嗎?他怎么還在建筑站蓋房子?王小峰說,原先這么打算的不錯,只是工程沒完工,站長不讓回來,又不給結算工錢;田里的莊稼他和母親才鋤過,也不太著急,只好留下多干幾天;沒想到就發生了這事情!他嘆息道:“人要該倒霉,什么壞事都能趕上,真沒有辦法!”我說,這都是意外事故,誰也料想不到,要是事先想到了,還不來建筑站干這活呢。他自責道:“這都怪我啊!我要是不得這場病,家里欠下這么多錢,父親這么大年紀,哪里會到建筑站蓋房子?他又不是建筑站的職工,還是托了一個親戚的人情,好不容易才進去干的。他全是為了我啊!我真是該死!”他拍打著自己的腦袋。
蕓姐見王小峰痛苦自責,很同情他,連忙說:“話哪能這么說?難道你想生病受罪、耽誤功課?世界上大概沒有這樣的人。事情攤上了,有什么辦法?你就只好忍受,怪誰都沒有用。”我也幫著說:“還是蕓姐想得開,說得對。事情攤上了,就得積極想辦法應對,不能總是埋怨自責,這樣只會自找痛苦,什么問題也解決不了。”
王小峰見我和蕓姐都這么勸他,只好低下頭,停住自責。
我又問,出了這么大的事故,建筑站是怎么賠償的?王小峰搖了搖頭,意思還不知道。蕓姐解釋說,暫時只是送來治療,賠償的事還沒有談。才聽說摔死的那個,建筑站打算賠償一萬元;主家不同意,雙方還在交涉,尸首也沒有下葬,說是已經鬧到鄉政府了。鄉政府的領導正在開會研究,還叫來派出所的警察維持秩序,生怕再鬧出事情來。我說一萬元是有些少了,人家好好的一青年人,又能干活,又有技術,由于他們的腳手架出了問題,一下子就摔死了,人家大人孩子怎么接受得了?說什么也得多賠償一些,也好安撫安撫人心。蕓姐嘆息說,不知道鄉里領導人能不能想到這一層,會怎么研究決定。
王小峰說:事情難辦得很。建筑站是鄉辦單位,基礎差,資金少,制度也不健全,職工有正式的,也有非正式的,又沒有簽訂合同,賠多賠少都沒有依據,只在雙方交涉。根據以往的經驗,死主家人多勢眾,鬧得厲害的,就多賠償些;人丁單薄,來鬧的人少,壓力小的,就少賠償些。剛才我們兩家商量好了,現在只談治療,不談賠償的事,看看治療情況再談賠償。我說,這樣也對:如果大叔的傷治療好了,沒有什么后遺癥,賠償些撫養費也就算了;如果落下后遺癥,喪失勞動能力了,那就另當別論了。王小峰說,我們也不奢望賠償多少錢,只盼望父親的傷早日痊愈,他能回家干活,我也好早日回學校上課,千萬別像上學期,又把高考耽誤了。我說,不會的,這才是上學期,高考還早著呢;再說,大叔是摔傷,不是病,度過這幾天就好得快了。
這時,老人的手動了動,呻吟了幾聲,我剛要問候,他又睡著了。王小峰說:“叫他睡吧,醒來又疼痛得受不了。”我點點頭。又坐了一會,我掏出三十元錢對王小峰說;“我下午還要上班,就先回去了,下次再來看望大叔。這點錢留給大叔買點東西吃吧。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就去找我,千萬別客氣。”王小峰把錢塞給我說:“什么都不需要,反正治療,招待,一切費用都是建筑站的。你要上班,就先回去吧。有事再去找你。”
蕓姐把我送出來。我問:“大叔的傷到底怎么樣?”她說:“我也說不清楚,他不停地叫喊,疼得很,看樣子不輕!”我說疼一點倒沒什么,就怕落下后遺癥,以后不能下田勞動就壞事了。蕓姐不無憂愁地說:“我也就怕這一點,萬一他不能勞動了,只怕小峰就不能上學了,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果不其然,隔了一天,蕓姐又來找我,她說王小峰父親的右腿保不住了,這幾天一直高燒不退,醫生說腿上的肌肉和神經已經開始壞死,要截肢。我很吃驚,說:“截了肢,不就成殘廢了嗎?以后怎么干活?”蕓姐說,沒辦法,醫生說,不截肢,就有生命危險。
我和蕓姐趕到醫院,只見王小峰抱著頭坐在手術室門外的長椅上。我問:“大叔的手術已經做了?”他嘆了口氣,點點頭,卻沒有說話。我見他很痛苦的樣子,真想勸他幾句,可是又不知該說什么好——只怕這時候,說什么他也聽不進去,反會惹他更加痛苦傷心。我只好默默地陪著他坐等。
約莫又過了兩個多小時,手術室的門終于打開了,一名護士用手術車推出王小峰的父親來,他身上覆蓋著白色的床單,右腿的下半截明顯地虛掩著。此時仍處在半昏迷狀態,他嘴里不停地呻吟著,說著一些聽不清楚的囈語。王小峰急忙迎上來,抱住父親,哭喊道;“爹,都是我害了你,兒子該死啊!”蕓姐見王小峰悲傷,也連忙走過去,拉住他說:“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你趕快到病房拾掇好病床,準備接應。”催著王小峰離開。于是,我和蕓姐一邊一個護衛著手術車推進病房,同病房的親友看見一起過來幫助,大家七手八腳把王小峰的父親從手術車上抬上病床。護士過來吊鹽水,接上一些檢測儀器,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才離開。
王小峰的父親輕輕呻吟著,王小峰彎著腰看守著父親,眼睛里注滿淚水,無限悲傷。蕓姐圍著病床這邊塞塞,那邊拉拉,不知所措地忙碌著。又過了一陣,老人漸漸睡著了,王小峰和蕓姐的情緒才稍稍安定些。我安慰他們說:“大叔做了手術,高燒就會消退,漸漸地創口愈合,就好了。”王小峰擦干眼淚,點了點頭。情況明擺著是一場悲劇,還有什么好說呢?情況太慘,我陪著看了一會便告辭離開。
半個月后,王小峰的父親出院了,他右腋下夾著拐杖,由王小峰和他母親攙扶著走出醫院大門。我和父親前去送行,買了一大包雞蛋糕送給他回家吃。我們說了一些安慰的話,他們只是默默地點頭,嘆息,卻很少說話。我和父親一直送到汽車站,看著他們坐上汽車方回。一路上我和父親唏噓不已,不時議論著這個不幸的家庭,議論著王小峰的前途,議論著蕓姐的婚姻,盡管我們多從好的方面設想,但還是覺得這個家庭、家人難逃悲劇下場,蕓姐的命運也不會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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