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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沒有想到,比皇帝的回信來得更快的,是潁州軍師。
按照常理,大規(guī)模州軍調(diào)動需要內(nèi)閣和兵部批復(fù),慶縣到京中兩千里路,書信往來再快也要三天來回。所以陸宴塵以為,潁州軍調(diào)撥到慶縣最快也要五天日程。
然而糧倉兵變后只隔了一天,第三天一早,他便在城墻上看到了列陣整齊的潁州軍,八千人馬將小小的慶縣圍了個水泄不通。
看到州師軍旗的一刻,陸宴塵突然明白過來,他這一路上心中隱隱的不安究竟是為了什么。
從他聽皇帝說何青長舉薦他做西軍的統(tǒng)領(lǐng)那一刻起,就埋在他心里的不安。
他雖與顧世海相交并不深,但對這位閣老的性子還是頗為了解的。
若說陳遠思還可能因為審時度勢而暫避鋒芒,采取一些迂回婉轉(zhuǎn)能屈能伸的策略,但這種行徑絕不會出現(xiàn)在顧世海的身上。
以顧世海那個剛直又傲慢的性子,絕不會允許礙眼的人在他的臉上作威作福。
若是當真只是要出兵平叛或是要打西戎,顧世海完全可以用他自己的人,絕不會扶持陸宴塵這樣一個外人。
所以從接手成立西軍以來,陸宴塵一直都行事十分謹慎,并且隔三岔五就寫信向葉傾懷事無巨細地進行匯報,生怕一不小心落入了預(yù)先給他準備好的陷阱。
直到在慶縣糧倉外,譚春暉看著陸宴塵手中的調(diào)糧命令卻說從未聽聞過西軍調(diào)撥糧草的需求時,他才隱約察覺到,顧世海舉薦他做這支西軍統(tǒng)領(lǐng)的真實用意。
而后便是潁州軍師來勢洶洶兵臨城下,潁州節(jié)度使在城門外與他交涉,要求他帶著西軍的人離開慶縣,不要影響潁州軍平叛,只要他們離開了慶縣潁州就當作此事西軍從未參與過。
到了那一刻,陸宴塵才終于想通了其中所有的關(guān)節(jié)。
看來潁州,并不是顧世海說得算的地方,甚至可以說,是一塊顧世海插不進來手的地方。
顧世海也并不是突然轉(zhuǎn)了性對陸宴塵青眼相待了,他如此力薦陸宴塵統(tǒng)領(lǐng)西軍,不過是想借陸宴塵這把刀捅一捅陳遠思的糧袋子。
陸宴塵第一時間想到了葉傾懷。
也不知他寫的那封信有沒有送到葉傾懷的手上。若皇帝知道慶縣的事,想必不會放任這些地方官如此欺壓百姓。可他畢竟是先斬后奏,朝中的言官想必不會輕繞了他,更遑論陳遠思和顧世海如今對他只怕都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也不知皇帝能不能扛得住大臣們的炮火。
此時離開慶縣抽身而出,自然是個明哲保身的法子,也能減小皇帝在朝中的壓力。
但當他回過頭去看向齊立義和那些城墻下的慶縣百姓,腳下卻遲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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