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五十嵐竊紙吐了一口氣,再往翡翠色的茶碗中倒了半杯。
他抿了一口,接著便開始皺著眉頭苦笑起來:
“慢慢的,大家不再有痛苦,親人不再有內疚,甚至都當做理所應當,皇后的呼喊也不會有人聽到.
這樣,知鳥島的傳說出現,繼而成真,讓人無法擺脫。”
裝茶點的容器里擺著好幾個漂亮的紅色小甜饅頭,但是三個人都沒有伸出手吃。
江源慎短短呼了口氣,照在榻榻米上的陽光異常耀眼。
他本以為神社內的人大多是維持信仰的,就像當天放飛天燈的祭奠上,跟在梓川孝空身后追趕大罵的老頭子們。
然而眼前的宮司卻出乎意料的思想明朗,和他對話宛如是一道紅色的雪橇深深地滑過雪地,路上沒有任何凹凸。
“難道你要一直待在這里嗎?”江源慎問道。
五十嵐竊紙微微抬起眉眼,露出了意味深長與無奈交雜的微笑:
“你們兩人或許不懂,但雛偶神和知鳥島的個中緣由可深奧得很,不是誰都能輕易改變的,我也會一直留在這里。”
“難道幾百年來,那些皇后最后都留在了知鳥島上?”朝空搖杏本人倒是樂在其中,那是吸取未知知識的快樂。
五十嵐竊紙點點頭,茶杯擴散的波紋映出他的側臉。
“據我了解,沒有一個皇后離開過島”
他的眉毛跳動了下,透過半鏡框所看到的眼睛有些憂郁,
“之前夜見皇后不是滿著島民出島了?報應不是來的很快?”
江源慎驚愕地望著他說:“您知道這事?”
“嗯,我當時在幫島民避災,正巧看見夜見從海外回來了,然后跪在地上大哭,最后跳進了加茂湖里。”
五十嵐竊紙的語氣沒有多少波動,仿佛就是在說一件極為遙遠的故事而已。
然而這件事,也僅僅過去了五年時間。
“那當時是您救下的她嗎?”江源慎急不可耐地探出身。
在這一刻,朝空搖杏望著江源慎的身影,那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下,最后只是低下頭,伸出手去拿容器里的紅色小饅頭。
她像個未長出牙齒的嬰孩般,雙眸失神地小口地抿著。
“很抱歉,我不會游泳。”五十嵐竊紙搖搖頭,用自嘲到心虛的語氣說道,“就算我會游泳,我也沒有獻出生命去拯救她的覺悟,哪怕夜見是知鳥島的皇后。”
——「知鳥島上的每個人都很自私,我也不例外」。
江源慎仿佛又聽到了靜海深月在他耳邊的呢喃聲,頓時驚起雞皮疙瘩。
每個人能夠大度的前提,是災禍不會落在他們頭上。
“那最后是誰救的她?”江源慎的聲音情不自禁地弱了幾分。
“沒有人。”
“沒有人?”江源慎頓了頓。
“對,當看見她跳進湖里的時候,我就放下了手里的工作”
五十嵐竊紙的視線隱晦地瞄了一眼朝空搖杏,
“有人在旁邊哭,我就蹲在湖邊看,時間過了很久也沒有人去救夜見,但我也沒看見她浮上來。”
朝空搖杏雙手握住紅色饅頭,聲音中透著微微的顫抖:
“可可就算你不下去救,為什么不喊人呢?加茂湖連著雙津港,那里的人基本都會游泳。”
五十嵐竊紙望向朝空搖杏,似乎將她的心完全貫穿,嘴角咧笑說:
“搖杏你可真善良單純,我能稍微理解你想要救人的心情,可是之后的重量誰來承擔呢?是提出救援的我,還是離開知鳥島的夜見?”
朝空搖杏目瞪口呆,語氣卻不自覺地變弱:“什么意思?”
五十嵐竊紙漫不經心地眺望著庭院的景色,繼續說了下去:
“夜見曾經和我說過不想孤零零地留在島上,她能鼓起勇氣出島我一點也不意外,可她又回來了,
我如果喊人救了夜見,她拋棄島民離開的事情會人盡皆知,到時候她被大家用同情和憎惡的眼光看著想必很難受,
到那時我會很慚愧而煎熬,仿佛是因為我的救助才會讓她如此痛苦,既然如此,不如讓她直接從痛苦中解脫,我在神社為她的靈魂祈禱就好——”
老實說,不僅是朝空搖杏驚訝到了,就連江源慎都是如此。
朝空搖杏的心如同庭院中的枝葉陰影般搖擺不定,可是她的單純依然占據上風:
“可見到她回來的人估計也只有你們吧.大家緘口不言,不就可以了嗎?”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