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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源慎站在原地,眼前的老爺爺無限地重復著富有節奏感的激烈話語,然而他的心神卻不可思議地平息下來。
仔細想想,哪怕大廢墟明天就不存在了也沒問題,因為說到底,對親人留下的念想,本身就是一種概念性的行為。
只不過那次給他們帶來的恐懼過于龐大,龐大到不愿意改變。
“我看你根本就對死去的妹妹不抱有任何感情——!真不是人——!”
中野爺爺的枯瘦手指不留情面地指著江源慎,在額頭不到十厘米的距離,眉心都仿佛都在凝聚著詭異的腫脹感。
江源慎卻很懷疑他這番言辭的真實性,眼前的老人能明白江源京子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難道中野爺爺明白自己的妹妹喜歡吃什么?喜歡玩什么?愛好是什么?臉上有幾顆痣?手心的愛情線是不是很短?
至今自己還清晰地記得,京子每次哭都會埋在自己的懷里,甚至會一把鼻涕擦在上面,然后繼續哭。
江源慎恍然大悟,他難以置信地搖搖頭,眼前的人正在進行的行為,哪怕被說成是沽名釣譽也無可辯駁。
“中野爺爺,我覺得你是因為大地震而過度痛苦,可是讓其他島人為你的痛苦繼續煩惱,不覺得有些荒謬嗎?”
“嗯?伱在批判我嗎,啊——?”
“嗯?難道這不就是現實嗎?而且我只是站在上帝視角來看的。”
“上帝視角?那是什么?”
“能觀察出真正對與錯的視角,類似于全知全能?”
中野爺爺卻對江源慎的話極其厭煩地甩了甩手:“我知道了,你和那些人一樣,都是為了金錢不顧親情的賤人。”
“為什么你會覺得我是個賤人?”
江源慎愣住了,皺起眉頭說,
“我承認我在地震后的一段時間無法適應生活,可我從一開始就從未相信過什么東西,就算有,神明也好皇后也罷,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存在,大廢墟上也沒有飄蕩的鬼.靈魂。”
他最后一句話立刻改口,因為他忽然發現,靈魂是比鬼魂來的更加高尚的魂。
“啊!你個小子就不應該回來——!”
中野爺爺突然尖叫了起來,顫抖的聲線宛如裁縫機上的細絲,隨時都有崩斷的可能,
“你的腦子絕對和靜海鎮長一樣導致腦子出了毛病!再不然就算極其自私的人!你爸媽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后悔生下你——!”
江源慎被他的行為嚇的不輕,但感覺自己內心深處的情感被他撕裂開來,不厭其煩地開口說:
“憑什么大廢墟開發就算自私了?你有無數種給死者祈禱的辦法,在墳墓前送花不也是一種做法嗎?”
中野爺爺冷眼瞥著他說:“你還小,根本就不懂!”
聽他這么說,江源慎姑且敷衍了他一下:
“是,你說的對,但再這樣自命清高下去,中野叔會和你一樣被永遠留在知鳥島了。”
似乎是觸動了中野內心最為隱晦的地方,他的眼眸中閃過陰翳。
“你就用這句話來搪塞我吧,你也只會這一句了,以后不準來我的店面。”
“.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氣,但我覺得先丟人的是你。”
中野爺爺看都不看他,光是沉默。
“嘁。”
最后只憋出來一個語氣詞轉身離開。
他沿著這條街道的房子依次按門鈴,再不然就直接上手敲門。
只有小部分的人會礙于他之前是町長的面子聽聽,但無不例外,大部分人連門都沒有開。
江源慎望著他那落寞的身影,才發現這個人已經招致了太多的厭惡,而相對應的,鎮長做了不少努力。
他走到這條街的最后一個住戶,但還是失敗了。
老人站在原地四處觀望,發現來時的公交車站需要經過江源慎的家門口。
最后,他踏著沉重的步伐從江源慎的面前經過,只不過視線和他邁出的步伐一樣僵硬易碎。
去到公交車站等了三分鐘,來的是一輛橘色的公交車,只有寥寥幾個人。
江源慎沒多去觀察,看他上車后,自己轉身進了家。
◇
【當地時間4日晚23點3分左右,東瀛新潟縣北部近海發生里氏3.2級地震,本次地震震源深度為61千米,新潟市附近地區震感明顯,如果出現避難指示,請遵從當地政府行動】
早晨,江源慎心不在焉地繼續轉臺,播放的又是另一則新聞。
【梅雨季節臨近,雨勢可能演變成近五年來降水量最多的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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