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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源慎回到家時,雨小的宛如從教師手腕落下的粉筆灰,橙黃的夕陽在海面上孕育而生。
踏在小院子用鵝卵石鋪墊的小道上,眼前的門突然「喀嚓」一聲被打開了。
“現在才回家嗎?”
站在玄關的,是穿上整潔白襯衫的梓川孝空。
他似乎刮了胡子洗了臉,面部和之前相比干凈不少,讓江源慎產生了一種進錯家門的不安。
江源慎望著他身邊的行李箱和背包,自己的左臉染上夕陽的顏色。
“要走了?”
“嗯。”梓川孝空將行李箱拎出玄關,始終低著頭說,“我會先去東京待幾天,這些天你一個人住。”
江源慎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你坐什么走?”
“只能坐汽船,還有一個小時開。”
梓川孝空拉起伸縮桿,行李箱的小輪子在密集的鵝卵石上,發出「咯咯咯」的沉重聲響。
“不用送我了,作為單身中年男子,在夕陽下獨自離開會比較酷。”
他刻意用開玩笑的語氣從江源慎的身邊經過,隱隱約約在他身上感受到了親切和安心。
兩人原本距離僅為三米,但突然縮短為三厘米,緊接著又是三米,隨著輪子跳出的聲響越多,距離也越遠。
江源慎轉過身,在白色襯衫之下的身體,似乎比大地震見到的還要消瘦。
望著梓川孝空離開的背影,心中忽然涌起強烈的寂寞感,光是看著便使得他陣陣心痛。
——說些什么,說些什么都好.
內心在呼喊著,就連肺部都已經積攢了一大口氣,隨時做好了傾吐而出的準備。
隨后,率先聽到了梓川孝空的聲音。
“我一定會再回來的,那時的我一定會有更好的辦法。”
梓川孝空慢慢回過頭,但不是在看江源慎,是在看知鳥島。
他的聲音平靜,溫柔又冰冷,那張殘留著歲月痕跡的臉上沒有一絲笑意,只有充滿堅強意志的平靜眼神。
肺部里的空氣緩緩地從江源慎的唇縫溜走,世界已然被夕陽涂抹上光與影的色彩。
忽然間,一種仿佛被什么溫暖東西守護著的久違感覺復蘇了。
梓川孝空拉著行李箱,繼續走遠。
他的背影實在令人難堪寂寞,江源慎不由得呼喊著他的名字。
“孝空——”
梓川孝空沒有停下腳步,只是背朝著他揮揮手。
“一路順風——”
◇
刀具在菜砧板上,發出毫無干勁的「dododo」聲。
江源慎把蔥切到一半時,全然沒了興趣。
他將切好的蔥套上膜放進保鮮柜里,倒上一杯麥茶,隨便吃了些蕎麥面,隨后在這棟房里翻箱倒柜。
梓川孝空的收音機并沒有帶走,但是那個收音機太新了,根本沒肚子吞吐錄音帶這種老物件。
“要去找個二手家器店了。”
江源慎將錄音帶放進書桌的抽屜里。
窗外的濕氣很重,哪怕將門窗閉緊,將空調開到了21℃,但濕潤的空氣還是會隨著車輛行駛在路上發出的黏膩聲,偷偷溜進房間。
江源慎整個人撲倒在床上,臉埋進柔軟的被褥里。
第一次和梓川孝空相遇時自己還是個小男孩,他單方面的愿意接近孤身一人的自己,讓自己心懷感激。
將近六年的歲月,撫平了東京時兩人相處的感情起伏,但自己今天為什么沒能用笑容回應他呢?
微微側了下頭,眼斂內部浮現出各種奇形怪狀的花紋,那是視神經將眼球受到的壓力識別為光。
一想到從今往后又必須一個人上路,江源慎的身體和靈魂,都感受到一種沉重的疲勞感。
但沒辦法,從現在為止,誰都不可能永遠和自己在一起,既然這樣,習慣失去就好。
——我到現在為止,都是這樣一路過來的。
不知躺在床上多久,窗外傳來摩托車的馬達聲,他絲毫不覺得吵鬧,反而覺得安心。
◇
第一天出門,江源慎感覺季節忽然變得曖昧。
路上背著書包的孩童噴上了防汗劑,手臂和小腿肉上,有指尖印刻出的「X」形。
昨天才下過雨,今天雨的痕跡就被光擦拭地無影無蹤,遠方柏油路上,還出現了搖晃的海市蜃樓。
夏天即將為春天解開束縛,天氣出現轉變的征兆。
烈日當空,江源慎不想一到學校就汗流浹背,出門沒有騎自行車。
他和朝空搖杏選擇了先坐大巴去附近的電車站,再坐上電車前往學校這樣的交通方式。
交通也在日益便捷,原本一小時一趟的班次,現在縮短至半小時一次,和本州島上的一些城市沒了差別。
“哇!這個遺址超像奧林匹克會場的!”
“你真是鄉巴佬,這個玩意更像天空之城里的拉普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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