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半個時辰后,夜幕降臨。 沈長樂伸手指了指月光下的路標,眉眼彎彎,道:“殿下,前面就是踏云道的上山入口了。” 蘇啟霄第一次看見與地名相合程度如此統一的景致,稱贊道:“溪水沖流,氣蒸山麓,恍若踏云。所謂踏云道,取名取得真好。” “棋老若是聽見殿下這么夸他,肯定也很高興。”沈長樂還是無法將嗜酒如命又笑吟吟的棋老與二十年前覆滅西蜀的嚴國公想成同一人,便一直沒改口。 蘇啟霄知她想法,說道:“嚴國公閑云野鶴待在揚州,他愿意以踏云棋老的身份跟百姓們相處,便遂他意叫棋老沒什么不好的。” 經歷半日相處,沈長樂看得見蘇王平易近人的一面,便無顧忌道:“想不到殿下這么善解人意!” 蘇啟霄回頭望了她一眼,好奇問道:“那本王原先在你心目中,風評如何?” “小女此前從未見過殿下,不敢妄言,只是久聞殿下才傾天下之名。” “哈哈哈!本王風評兩極分化,難聽那一面你倒是只字不提。”蘇啟霄開懷大笑道,“如今見過之后,可有什么改觀?” 沈長樂發間杏花簪夜色下更顯清雅,回道:“殿下名副其實,而且比小女想象中更體察入微。” 蘇啟霄唇角隱約地翹了翹,眼神幽深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再說一件體察入微之事。” 沈長樂愣了一下,靜候蘇王開口。 蘇啟霄負手而立,面朝她問道:“作為杏酒姬明明有一身醉人的好手藝,在揚州郊野遠近聞名的你,為何要去城里販賣利潤微薄的女紅刺繡?” 沈長樂神情怔怔,默然許久,才回答:“稟殿下,當年小女兩位青梅竹馬都是為了保護我的小酒攤才橫遭不測,小女不愿再販酒,也是不愿重拾這段難過的記憶。” 蘇啟霄直接否定道:“不,你不是這般軟弱之人。” 沈長樂再難壓抑住情緒,激動地問:“殿下憑什么能這樣認定!” 蘇啟霄平靜道:“恕無禮,本王先前讓春秋暗自去查過你的刺繡籃子,她發現掩藏在繡布最下面的,是一柄已開了刃的匕首。本王沒猜錯的話,倘若報官無門,你是打算親手刺殺鄔凱?” 沈長樂怔神許久,杏眼低垂,承認道:“是,殿下。小女只有進了揚州城,以賣刺繡的名義接近鄔凱,才有機會越過兩位鏢師對他下手。” 蘇啟霄語氣溫和道:“不用擔心,本王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沈長樂哽咽道:“殿下……父親曾說鄔氏父子的罪惡罄竹難書,百姓在他們凌虐下只有殘酷的寒冬,再無豐收的清秋。小女無論如何……都想完成父親遺志!” 蘇啟霄抬首仰望月光,唇角淺笑:“本王知道的。本王昨夜已遣人了解,你在令尊離世后的這兩年里,走訪了揚州城內外無數受鄔氏欺凌的百姓,縱然四處碰壁,你也沒放棄過搜集證物。” 沈長樂望著蘇王殿下,詫異至極,驚覺眼前這位浪蕩王爺或許真的與天下人皆不同,只有他入霧靄亦炳若觀火。 “長樂,辛苦了。” 蘇啟霄柔聲說完那三個字的一刻,沈長樂眼眶淚珠不斷涌出,化作兩行熱淚流下。 蘇啟霄承諾道:“鳳靈王先回王府是為徹查揚州世族,她想要懲治的,絕不止一個鄔氏。你搜羅的證物重要至極,到時將它交由暮凌,他會把這些足以定鄔凱死罪的利器呈給鳳靈王的。” “小女聽命。” 蘇啟霄眸色凜然道:“既然如今有本王和鳳靈王在,總不至于讓你們這般普通百姓來替我們殺鄔凱。” 沈長樂恭謹行禮,帶淚卻堅韌:“殿下英明,小女代先父與百姓們跪謝二位殿下!” 月升霜華,清潤皎潔,溪水如泄銀輝。 蘇啟霄輕聲道:“送到這兒就好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