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相親之旅-《西塞狼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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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接土爾扈特、和碩特兩個蒙古部落的克爾古提大峽谷,是整個中天山當中,榆樹生長最多的地方。大片大片的百年老榆樹,干粗根壯、枝繁葉茂;既傾訴著歲月的滄桑,也昭示著生命的頑強。
斯日古楞家所在的克爾古提村,就坐落在峽谷中部,最茂密的那一片榆樹林中。
自從參加完“七個星之戰”的大對決歸來后,斯日古楞就陷入了失去唯一的親外甥——孟和的痛苦思念當中。他把孟和那把蒙古彎刀,帶到了家中;又用紅線將手柄密密地纏繞了一遍,配上刀鞘,掛在了蒙古包門口內側的頂端。
每次凝視英雄留下的遺物,追憶的不光是刀光劍影、炮火連天的戰場上,孟和勇猛殺敵的威武形象;也在重溫孟和留下的那首氣壯山河的《天山牧歌》。那渾厚雄壯的歌聲,既是對侵略者的宣言;更是英雄部落威武不屈的心聲!
由于這件事和七月份那次大洪水的影響,前去博斯騰湖南岸的呼都克蘇木,給兒子蘇博泰定親的事,被耽誤了下來……
立冬的前兩天。斯日古楞打聽到,呼都克蘇木仍被阻隔在博斯騰湖南岸,而且撤進了庫魯克山里,生存狀況堪憂!他覺得不能再等了,這時候應該去看看,最好能盡力幫他們一下。
他取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彩禮;又讓兒子蘇博泰,帶上了孟和的那把蒙古彎刀。父子倆連夜出發了……這對于蘇博泰來講,應該算是相親之旅,因為還沒有同女方云朵見上一面;而對于斯日古楞來講,這就是定親之旅,因為他已經替兒子決定了這門婚事、不能改變。
第二天早晨,斯日古楞父子,就已經穿越侵略軍設在博斯騰湖北岸的兩道封鎖線,沿著敵軍防備相對松懈的東岸,到達了東岸與南岸的交匯口——沙梁灣。
從沙梁灣再沿南岸向西前行三十多公里,就離庫魯克山北側的逍遙谷不遠了,逍遙谷是進出庫魯克山的唯一通道。
斯日古楞判斷,敵軍監控、巡查的重點,應該是南岸湖邊和逍遙谷山口。因此,就決定前行到沙梁灣的東南角,從沙梁灣盡頭的突出部,穿越沙漠丘陵,直接到達庫魯克山邊,然后再沿山邊逐漸接近逍遙谷山口……
這時間,博斯騰湖(別稱:西海)岸邊,已是落木蕭蕭、寒意正濃。湖邊四周綿延數百公里、鋪天蓋地的蘆葦蕩,已經完全褪去風光了大半年的深綠色,披上了抵擋嚴寒的金黃色外衣。相伴而生的冠狀紅柳,則別具一格、傲然挺立,醬紅色的身軀顯得更加鮮艷奪目。
橫亙在塔克拉瑪干大沙漠和博斯騰湖之間的庫魯克山,一邊用偉岸的身軀攔擋著大沙漠的沖動、一邊又奮力托舉著天邊涌來的西海之水,千萬年不曾松懈!
這個全中國最大的內陸淡水湖,既是通天之河——開都河的歸宿之地;又是沙漠母親之河——孔雀河的發源之地。鐘靈毓秀、物華天寶,滋養著萬物生靈和世世代代生活在這里的無數各族民眾。
自從侵略者的鐵蹄,踐踏了博斯騰湖的四周。祖祖輩輩在此謀生的人們,被迫遠走異域、漂泊天涯。以往的魚米之鄉,再也沒有了昔日的勃勃生機,處處顯得破敗不堪!
當斯日古楞父子倆艱難穿過高山與湖泊之間的丘陵地帶,沿山邊到達庫魯克山的逍遙谷山口時,正好撞見在山口巡視的呼都克蘇木驍騎校——那仁昆都。
那仁昆都曾在“那達慕”集會上,與斯日古楞見過幾面。對斯日古楞的摔跤、騎術、箭術,那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不期而遇,自然是喜不自勝!
加上這幾個月被敵軍封鎖在庫魯克山里,根本見不到熟悉的人影,心中是無比的郁悶!這次見到自己人到來,真有點樂不可支,比撿了個金元寶還要興奮!
他趕緊帶著這父子倆,穿過逍遙谷、查汗峽谷,來到了本蘇木的臨時避難地——鳳凰臺;直接領到了十戶長諾爾布的家中……
其實,從入秋開始,佐領奧日新、驍騎校那仁,就已經幾次嘗試著帶領本蘇木的人馬,去與部落的主力人馬會合;然后轉進部落的核心集結地——包爾圖山。但因侵略軍提前封鎖了東岸和西岸的所有通道,計劃都沒能實現。
而沒能突破封鎖、與主力會合的另一個主要原因,就是大家都不忍心舍棄牧民們賴以為生的牛羊畜群。
因此,奧日新和那仁決定,將本蘇木的全部人馬、畜群,暫時轉移安頓到庫魯克山內。等待冬天博斯騰湖封凍后,再瞅機會從結冰的湖面通道,向包爾圖山轉移。
兩個月前,從北岸的包爾圖山,傳來了振奮人心的好消息:阿古柏派去掃蕩和碩特蒙古部落的云努斯側衛軍團,五個騎兵團和英國雇傭軍的炮兵分隊。在那音克大峽谷、包爾圖山,遭到和碩特部落軍民依托天險隘口的節節抗擊;最終丟盔棄甲、狼狽而逃!被猛虎驅狼一般趕出了包爾圖山……
但是,對呼都克蘇木更加不利的局面,也逐漸形成:云努斯根據阿古柏的安排。將他手下受創的兩個騎兵師,在進行補充休整后,重新進行了部署。其中第二師的一個騎兵團,就駐扎在了查干諾爾,離庫魯克山更近了一步,死死封住了博斯騰湖西岸;另一個騎兵團(被加強后)駐扎在了烏什塔拉,掌控了整個北岸和東岸……呼都克與包爾圖之間的所有通道,被徹底切斷。
阿古柏之所以這樣部署,用意很明顯。既能徹底封死和碩特部落的出山活動通道;也鞏固了他今后進兵托克遜、達坂城的補給通道。這種“一石二鳥”的算計,可謂高明!
另外,阿古柏將云努斯側衛軍團的整編第一騎兵師,部署在了巴倫臺大峽谷山口到開都河一線,專門圍困進山的土爾扈特部落。
現在,被傷到筋骨的阿古柏,終于長了記性,被迫改變了戰略戰術。不敢再冒險闖山、大軍突擊了。轉而使用封鎖阻隔、斷絕糧草的手段,來實現將兩個蒙古部落困死深山,或者走投無路向他屈膝投降的夢想……
敵軍這個駐守查干諾爾地區的騎兵團,將三個騎兵營,分別駐扎在了焉耆至博斯騰湖西岸中間位置的寶浪村、開都河入湖前的烏蘭村、孔雀河從湖內流出的源頭地蓮花村。三個騎兵營成“品”字構型,直接控制著整個博斯騰湖的西岸和南岸。
這個蓮花村,是西岸與南岸的結合部。與庫爾勒城隔著霍拉山相望,相距只有三十公里;而與呼都克蘇木人馬藏身的庫魯克山,距離也是三十公里。
駐守在蓮花村的這個敵軍騎兵營,立功心切,十分活躍!經常派出巡邏隊,從蓮花村深入到南岸的庫魯克山下,查探進山避難的人馬行蹤,壓迫對方的活動空間。等待時機成熟,隨時準備掃蕩庫魯克山。這對整個呼都克蘇木人馬的生存,構成了嚴重威脅。
呼都克暫時落腳的這個鳳凰臺,已經處于庫魯克山的腹心地帶。這里雖然草木植被不及北岸的包爾圖山茂盛,載畜能力十分有限;但防范、阻擋侵略軍的直接進攻,顯然是理想之地。
這方圓也就一公里多一點的小山坳,密密麻麻架滿了一百多頂大小氈包。幾十群牛羊,擠在各個角落臨時扎起的棚圈里。
百十匹戰馬,被集中在了中心位置的大平臺上搭建的臨時馬廄。雖然草料不濟、半饑半飽;但戰馬依舊威風凜凜、彪悍異常!
蘇木大帳里,佐領奧日新、驍騎校那仁和幾個十戶長正在商討脫離困境的對策。
奧日新介紹情況說道:“阿古柏的云努斯‘側衛軍團’在那音克和包爾圖吃了大虧。所以他現在完全改變了策略,再不尋求強行攻山了;而是集中力量封閉了所有的通道,想把我們堵在山里困死餓死。這一招還真是挺絕,這樣長時間耗下去,我們還真有點堅持不住。現在離湖面徹底封凍,還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大家看有沒有什么好辦法?能堅持到那個時候。”
“看這個情形,浩罕賊寇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封鎖全部的通道。就是等到封凍的時候,也不一定能從湖面上安全轉移。我們這里的情況,已經‘飛鴿傳書’將消息告知了部落大營。扎西德勒克臺吉讓我們暫時先不要冒險行動。他也在想辦法。”那仁說道。
“云努斯‘側衛軍團’的騎兵團就扎在烏什塔拉和包爾圖山口,部落大營的人馬根本出不來,我估計臺吉也沒什么好辦法來接應我們……不過,我們呆在這里,也是相對安全的。他們絕對攻不進來!”上十戶長說道。
“現在的問題是,狗日的阿古柏,把庫爾勒、焉耆到烏什塔拉一線作為他下一步進攻托克遜和烏魯木齊的通道了。他現在想‘一石二鳥’,既能困住我們、耗死我們,還能保證這條大補給線的暢通。朝廷現在,也根本顧不上進兵進疆,蕩寇復土。我想,今后幾年,這一路上肯定都有他們大批的軍隊駐扎。短時間內,情況不會改觀……這庫魯克山里草木不多,根本支撐不了畜群的消耗。所以,我們還得盡快向包爾圖山轉移才行……”中十戶長說道。
“阿古柏軍隊已經完全封鎖了所有通道。照這樣的情況,我們就是到了包爾圖山口附近,也沒有可能進到山里……再說,包爾圖牧場現在,已經增加了上萬人和十幾萬頭牛羊。糧草中斷,沒有冬秋牧場的支撐;他們的日子,也不一定比我們現在好過……不過,當前阿古柏還沒有攻占托克遜。包爾圖到阿拉溝和巴倫臺的那條通道,暫時是暢通的。咱們部落大營和土爾扈特部落,還能有聯系。土爾扈特可以利用巴音布魯克到伊犁的通道,籌集到一些糧草,能解燃眉之急。可這也只能是暫時應急,不可能長久。”奧日新憂心地說道。
“阿古柏軍隊離我們最近的,是扎在蓮花村的這個騎兵營。到我們山口和湖邊上活動的,是這個騎兵營派出的巡邏隊。他們基本是隔一天來巡邏一次……現在咱們‘坐吃山空’,給養越來越少。我想明天準備一下,下湖捕魚!多搞一些吃的回來,給大家改善改善伙食。也再摸摸這些賊寇的活動規律,看看今后有沒有固定的機會,與他們的行動完全錯開,多撈點東西。”那仁說道。
“這些巡邏隊,來去時間不完全固定,目的就是壓迫我們不能動。這樣去的話,還是挺危險的。要去的話,就必須多帶幾個利索精干的騎兵一起行動,多帶弓箭武器。一旦碰上脫不了身,也好招架。”上十戶長說道。
“嗯!他一個巡邏隊,也就三十多個騎兵。真要是狹路相逢碰到一起,我還真想再干他一家伙!讓他知道我們也不是吃素的……我準備把斯日古楞大叔也帶上,他可是土爾扈特部落有名的騎手、摔跤手、弓箭手。憋在山里的氈包悶得慌,干脆一起出去,散散心!”
一提到斯日古楞,大家來了興致!可奧日新嘆了口氣,覺得有些歉意,緩緩說道:
“斯日古楞大哥,是帶著兒子來相親的。沒想到,陷在我們這里,走不成了。說起來真是不好意思!難為他們了……”
那仁趕緊瞪起眼睛做了個鬼臉、擺了擺手,神秘地說道:“不是這樣的!以他們父子倆的身手,要想回家,那還不容易?他們呀!是擔心云朵的安全,才留下的。就怕云朵有什么不測!這可是男子漢的責任擔當啊!……我覺得,斯日古楞大叔和蘇博泰,正兩難著呢?回家吧,擔心云朵;不回家吧,家里可能也有一堆事。帶著云朵走吧,又還沒成親……”
奧日新輕輕地點了點頭。稍加思索,就交代那仁說道:“不能讓人家左右為難了。你盡快找個合適的機會,和云朵父母商議一下。特殊時期,萬事就簡。看能不能把蘇博泰和云朵的婚禮,就在鳳凰臺,提前給辦了?這讓兩家都安心,后面的事就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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