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肯定是不能出宮了，舒窈干脆守在了昭帝的榻前。她從未見過帝王，沒想到第一次見就是這么近。就這么看著，只看出他是個(gè)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病人，心里原本的那點(diǎn)敬畏就淡了下去，完全將他當(dāng)成了自己的一個(gè)病患來待。

    見他唇間有些起皮，就讓立在一旁的宮女拿了干凈的帕子沾了水輕輕地擦了擦。

    過了一會(huì)兒，藥熬好了，福全端著那碗濃稠的黑色湯汁進(jìn)來。昭帝睡得的極不安穩(wěn)，時(shí)不時(shí)地咳嗽一聲，那胸口起伏的非常劇烈。

    福全正在猶豫，眼看要到了早朝的時(shí)候，是不是要叫醒了昭帝，讓他服了藥再睡一會(huì)兒，也好讓藥效發(fā)散發(fā)散，等上朝的時(shí)候才好糊弄過去，就聽一陣?yán)L(fēng)箱似的聲音響起，昭帝的身體蜷成一團(tuán)，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等咳完了，人也醒了，就著宮女遞過來的帕子吐了口痰出來。舒窈接過看了一眼，痰中有一團(tuán)鮮紅的血異常醒目，她什么也沒說，轉(zhuǎn)手又遞給了那宮女。

    昭帝悠悠地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榻前的舒窈，又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福全就湊了過去，低低地道：

    “官家，藥好了，趁熱喝了？”

    等了一會(huì)兒，昭帝才低低應(yīng)了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只是這一次，他的眼光有些變了，看著站在榻前的舒窈，微微皺了皺眉，又看了一遍立在旁邊的福全，聲音嘶啞，道：

    “朕這是在哪？”

    福全嚇了一跳，以為昭帝已經(jīng)燒糊涂了，忙答道：

    “官家，您這是在九華殿啊！”

    昭帝哦了一聲，揉了揉眼，借著福全的力緩緩起身，才坐起來，又是一通驚天動(dòng)地的咳喘。趁他咳嗽稍好點(diǎn)兒，舒窈連忙跪在地上，道：

    “罪臣之女李舒窈，拜見官家！”

    昭帝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舒窈站起身來，見他還要咳嗽，就接過旁邊宮女手里的水遞了上去，昭帝復(fù)看了她一眼，福全見狀，接過她手里的茶盞，遞給了昭帝。

    昭帝略喝了幾口水，這才好些。有氣無力地靠在福全身上，厭厭地望了一眼那碗湯藥。福全端起碗，把碗往前湊了湊，又討好地舉起一顆蜜餞，道：

    “官家把藥吃了，再來一顆蜜餞，就不那么苦了。”

    誰知站在一旁的舒窈皺起了眉，緩聲道：

    “還是不要吃蜜餞的好。這蜜餞易生痰，痰阻氣道，咳嗽也就越來越嚴(yán)重了。”

    此話一出，站在屋里的眾人都朝她看了過去。舒窈卻仍舊是一身的淡然，立在地心里，那一身素淡的宮女裝束，硬是讓她穿出了別樣的風(fēng)味。

    昭帝微瞇起了眼睛，上下審視著她。福全見了，忙低聲道：

    “官家，李小姐尤其擅長(zhǎng)肺科，是十多年前在京師里聲名遠(yuǎn)播的隋先生的弟子，人稱莫離先生。”

    昭帝的眼神有了一絲驚異，莫離先生？叫先生的一般都是男子，這女子果然有些奇特，怪不得他第一眼看見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mèng)，夢(mèng)里見到了九天仙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