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這染上的粉色很漂亮,幾乎像是天邊的紅霞一樣,質地絲滑柔軟,說明這是一匹極名貴的布料。 這樣的布料,就算在這花街之中,也很少見。 而陳曠恰好見過一次。 就在不久前。 那個蹲在他房門口哭的小丫鬟身上,穿的正是這樣一件料子做成的衣裙。 在水波粼粼的反光之中,陳曠看見那料子上卷著一片沾著血的金葉子。 陳曠的心里幾乎無悲無喜。 是了…… 那個叫蓮蜜的小丫鬟,只不過是個凡人而已。 宗師的一拳下來,哪個凡人扛得住呢? 只是陳曠忍不住想,當絮泥閣化作塵土時,當時她會在做什么? 和往常一樣,在晾衣服,還是傻乎乎地蹲在河邊,看著自己的倒影發呆? 陳曠才認識她一天時間,但這個傻憨憨的小丫鬟,已經把自己的人生目標都說給陳曠聽了。 她想要……攢夠贖身錢,和她家的柳娘子一起去賣包子。 陳曠還記得,她說下個月就能攢夠錢了。 下個月。 可惜……沒有下個月了。 陳曠張了張嘴,無聲地說道: “我剛幫你把要強娶你,毀掉你人生目標的壞人偷偷收拾了,你可以安心地攢錢等贖身了……” 原來……沈星燭的“不殺不救、不聽不勸、有道勉之,無道殺之”,在這個世界,真的算得上是“正義”、“善良”。 她還會抬一抬手,救下被修行者的戰斗波及到的無辜凡人,讓他們有一息得以尚存。 甚至,還會幫這些凡人報仇,因為那些“無道”的人,觸犯了她的原則。 但更多的凡人,都是這樣化作了塵埃,消失不見。 韓山拔出了劍,指向了沒有動靜的胭脂河下,重復道: “陳曠,王爺有請,請你來王府做客,請跟我們走一趟。” 他分明連用了三個“請”字,但語氣卻像是在押送死刑犯一樣,毫不客氣。 他們果然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 那琉璃照影燈果然是有問題的。 陳曠笑了。 韓山說完那句話之后,沒有再說任何廢話,王爺的說法,就是要不擇手段地將這人帶回去。 只要活的就行。 而剛才陳曠的表現也說明了,他完全可以承受宗師的全力一擊。 那么他們剩下來的任務,便只有全力施為,完成任務! “唰!” 韓山的劍近乎無影,一瞬間,劍氣已經劃過了下方的整片大地。 這一劍,如作畫一般輕描淡寫,卻入木三分。 “咔嚓……” 這是來自巖石的裂響,胭脂河被一分為二。 四周的廢墟,也同樣在一瞬間,被這長長的深淵一般的裂隙分開在了兩邊。 這一道劍痕,宛如一個小型峽谷一般。 被分開的建筑物廢墟,整齊地露出了一個個剖面圖,在懸崖邊上搖搖欲墜。 而胭脂河當中的流水,不由自主地順著這道裂隙,填充在了其中。 原本橫貫在花街中央的胭脂河,就這樣多出了兩條支流,成為了一條奇特的,十字形狀的河流。 韓山沒有眼睛,看不見這一幕。 但他的神色,卻變得凝重了起來。 因為陳曠依舊在河中。 他不閃不避! 然而此刻,河水的中央,短暫地留出了一個空隙。 這個空隙,是被人為分開的,而唯獨在這個空隙之中,峽谷并不存在,而是完好無損。 因此,這里反而比四周都高出了一截,就像是一個河流中央的高臺。 陳曠就站在那高臺之上, 他兩根手指并攏,成劍指,就這樣指著天空。 而剛才,就在韓山出劍的一瞬間,他也同樣,以劍指,劃過了上方的天空。 陳曠也有一把劍。 他的劍,在他的腦海里,在他的手指前。 神通——“劃江成陸”! 這個來自鮫人的神通,被陳曠加上了自己的劍術。 陳曠的劍,在一瞬間,分開了韓山的劍氣,將它截斷了! 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縫隙,卻也已經足夠。 陳曠笑了,笑得毫無笑意。 他的眼里,冰冷一片。 陳曠輕聲道:“告訴你們那狗屁王爺——” 他一字一頓,冷聲大喝道:“去,你,媽,的!老子不去!” 被動,“恕難從命”生效。 他在說話的同時,特意用了神識傳音,確保自己的聲音,可以完整地傳入對面兩個人的“耳朵”里。 讓他們聽得清清楚楚。 韓山和通獅的表情在瞬間扭曲,他們作為被從小培養的死士,無論是自己的生死,自己的修為,還是自己的尊嚴,都可以置之度外。 但唯獨是自己的主人,是絕對不能侮辱的存在! 因此,他們憤怒了。 “轟隆……” 劍氣與拳勁,頃刻間鋪天蓋地地襲來,有雷霆萬鈞,霜寒千里的畫卷瞬間鋪陳,也有獅子長嘯,風林聲動,狂奔的野獸轟然撞向了面前的一切,摧枯拉朽。 但陳曠并不在意。 他今天,心中有一口惡氣。 這口惡氣橫亙在他胸中,非出不可。 陳曠知道,被動生效,自己便絕對不可能會被帶去王府。 但這其實也有兩種實現的可能。 一,是自己死了。 二,是自己逃了。 一切的幾率,都在玄妙的的生死之間。 陳曠在賭。 他賭這個會以奇特的方式彌補因果的天道,也覺得他活下來的幾率更大一些。 …… 無間之間。 已經大不相同的幻境之中。 三百七十二份惡業的涌入,讓這個荒蕪的世界,瞬間變得熱鬧了起來。 不僅是一整條花街和周圍的建筑,還有這些人的執念所幻化成的其他地方,彼此連接,成為了一個嶄新的,奇怪的,卻按照自己的邏輯在運行的世界。 陳曠站在高處,沉默不語。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