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龍榻上的趙鈞聽著暗哨稟報的話,閉上眼睛深深的輕嘆了一口氣。 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向哪邊都會疼。 他沉默了很久,直到劉總管躬著身子快步走來:“陛下。” 他緩慢地睜眼,看著劉總管,滿眼疲憊:“怎么樣了?阿肆他可愿見我?” 劉總管啞言,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這孩子打小就倔,他有意朕這個位置,朕就二話不說拱手相讓,他到底還有哪里不滿意?”趙鈞又氣又無奈:“賾兒那邊我也有所虧欠,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時間朕都不知該如何。” 劉總管看著趙鈞那么糾結,但是這種大事,他一個奴才也不敢妄下斷言,否則一個不留心的話,就會讓他招來滅頂之災。 伴君如伴狼,奴才管不著的時候,他斷然不敢擅作主張。 “陛下,太子這么多年為我們大晉兢兢業業地處理國事,寬厚待人,有成大事者之風范;溫將軍為我們大晉國的安危鞠躬盡瘁,有勇有謀,也是成大事者。” 說到這里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頭觀察趙鈞的臉色,見他神情無異,這才放心往下說:“奴相信,日后不管是哪位殿下繼統大任,都會使我們大晉國國運昌盛。” 趙鈞聽著他的話,嗤笑一聲:“你啊,兩邊都不愿得罪,盡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來搪塞朕。” 劉總管聞言,立馬跪在地上,額頭碰地:“奴不敢。” 趙鈞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好了,起來吧。”待劉總管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后,他才又淡淡的問:“說實話,你覺得賾兒和阿肆哪個更有帝王風范?” 見劉總管遲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好了,大膽說,朕赦你無罪。” 聽到這句話的劉總管這才松了一口氣:“奴斗膽謬言,要說帝王之范,其實太子殿下比溫將軍更勝一籌,只不過太子心高氣傲,容易聽信讒言佞語。” 見趙鈞的表情沒有半分不悅,劉總管繼續說:“溫將軍有勇有謀,是百姓心中最受愛戴的英雄,但雄鷹終究屬于天際,困在小小的籠子里,就等于折斷他的翅膀。” 此話一出,趙鈞的臉色越發難看,眉眼間縈繞著不悅。 劉總管見此,便不再開口。 趙鈞再次沉默了。 他的內心說實在也是偏向趙賾多一點,畢竟這個孩子常年伴他膝下,他的脾氣秉性,他還是了解的。 但對于溫瑾時,他也著實虧欠了許多,總想去彌補他。他想要得到的,他就盡量滿足。 只是他終究也只能偏愛另一個多一些,他現在所擔心的是,不被偏愛的那一方,會不會因此記恨他以及被偏愛的那一方。 他年少時,為了這個位置,手足相殘,眾叛親離的,現在時光如梭,他老了,反倒想家庭和睦,不再步他年少時的后塵。 “陛下?”見趙鈞久久不語,劉總管有些按耐不住寂寞。 “你再去派人通知,讓阿肆盡快進宮來見朕,有些事情,還是要趁早下決斷了。”趙鈞目光看向前方,說話的聲音越放越輕,到最后那句,就像是在喃喃自語。 劉總管也沒有再說什么,應了一聲之后就退出殿外了,只留下晃了神地趙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