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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東陽正要說什么，謝遷插話道：“別猜了，直接去問問欽天監(jiān)那位不挺好嗎？”

    “問不出結(jié)果的。”李東陽道，“欽天監(jiān)敢拿災(zāi)異言事，就該想到背后有何后果，如果事不兌現(xiàn)，陛下會先拿欽天監(jiān)開刀。其實我在想，如果吳昊沒有絕對的把握，不該拿這種不做準的事出來趟渾水，或者是因其有不得已而為之的理由。”

    劉健問道：“你猜想是何理由？”

    李東陽正色道：“諸如皇命難違。”

    劉健吸口氣道：“你是說，幾天后的雹災(zāi)，本就是子虛烏有的，是陛下讓欽天監(jiān)如此上奏，還找了一向喜歡渾水摸魚的張廷勉來奏事，以此來混淆視聽？其實陛下的真正用意，是給出幾天時間的拖延，對聯(lián)名之人行分化瓦解？”

    李東陽道：“不是沒有此等可能。但我又隱約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謝遷問道：“還能多復(fù)雜？”

    這次連李東陽也直接沉默不答了。

    李東陽到底是有政治遠見和智謀的，他感覺到吳昊的舉動非常反常，倒是張懋那邊的舉動沒有超出他們的預(yù)料。

    以他們了解的張老頭，的確是喜歡見縫插針的，這次張懋居然肯跟傳統(tǒng)文官一起來參劾張周時，就讓他們感覺到張懋有可能在背后搞鬼……結(jié)果鬼果然來了，雖仍舊是在參劾張周，卻變了花樣，拿災(zāi)異言事，分明也有拖延和給張周洗脫的意圖。

    “于喬。”劉健道，“回頭你去欽天監(jiān)問個清楚，聯(lián)名參劾的事仍舊不能停歇。事已起，沒有回避的道理。哪怕是再等個四五天，到戊子日之后再舊事重提，氣勢也不能弱于今日。”

    李東陽道：“我看現(xiàn)在更應(yīng)該防備陛下以內(nèi)官去聯(lián)絡(luò)外臣。”

    劉健望著李東陽道：“賓之，你該知道，這次的事情也有內(nèi)官參與期間，其實現(xiàn)在朝中上下是齊心一致的，就怕張秉寬借助陛下的信任，在我們的鐵板一塊中敲出缺口。一次災(zāi)異的示警，并不是缺口，只是敲打缺口的時間……我們要填補各處的空缺，這就需要各方在意志上要堅定，尤其是我等不能出偏差！”

    “嗯。”李東陽點頭。

    在三人中，卻好像是他李東陽，看似是堅定的那個，但薄弱的環(huán)節(jié)似乎也在他這里。

    ……

    ……

    張周作為事件的謀劃者，在出宮路上，與徐瓊和沈祿對話時，并未談及有關(guān)雹災(zāi)示警的事。

    “無稽之談，不可信也，倒是幾天后，災(zāi)異沒來，他們還是會拿過往幾年大明的天災(zāi)人禍，將其強行要歸到萊國公你身上，萊國公可要有所防備才好。”沈祿笑著在提醒。

    沈祿和徐瓊到現(xiàn)在還是比較淡定的。

    皇帝對張周的信任，他們是瞧得出來的，當天百官參劾張周，本來他們二人顯得勢單力孤幫不上太多忙。

    但就這樣還是被吳昊和張懋生生打開個“局面”，愣是把參劾的事延后了四天。

    當然他們并不覺得所謂的雹災(zāi)能兌現(xiàn)。

    吳昊能預(yù)言這種災(zāi)劫，那跟母豬上樹沒什么區(qū)別，信他個鬼！

    張周嘆道：“吳監(jiān)正此番言之鑿鑿，連英國公都聽了他的，我看事情也未必不會有啊。到時我無論再想什么轍，結(jié)果，陛下都只能將我打發(fā)回去種田了。”

    沈祿驚訝問道：“那萊國公就沒親自推算一下，那天會不會有雹災(zāi)？”

    “這怎么推算？”徐瓊在旁白了沈祿一眼。

    你個沈祿，越說還越來勁了。

    災(zāi)異言事，本來就是借題發(fā)揮，你不會真覺得每次未來的事情都能被提前預(yù)警吧？咱跟張秉寬站在一道，也不是因為他是個預(yù)言家，而更因為皇帝對他的信任，還有他在朝中勢單力孤，跟我們的處境相似，我們的黨羽未來需要他的支援才能立足。

    張周道：“徐部堂，其實這點我還真有些許能力，而且我掐指算過，未來幾天京師的確有可能會發(fā)生劇烈的異常天氣，就算是雹災(zāi)來了，也不覺得意外。”

    “什么？”徐瓊皺眉。

    沈祿來勁，我看是你張秉寬更來勁。

    沈祿哈哈笑道：“這大明朝堂有意思了，到了拼方術(shù)的地方？你方唱罷我登場？哈哈哈……”

    “還笑！”徐瓊又白了沈祿一眼。

    張周道：“其實也無妨，若是讓我賦閑回鄉(xiāng)，安穩(wěn)過幾年太平日子，也不是不好。”

    徐瓊冷冷道：“萊國公，我等對你支持，更因為是看重你將來能為大明建功立業(yè)，能匡扶社稷助陛下成就一番偉業(yè)，你可不能在關(guān)鍵時候撂挑子。”

    張周點頭道：“我自然也想好好為朝廷效命，但就怕天不遂人愿。”

    “我等這幾天會替你在朝中游走。”徐瓊道，“秉寬，你覺得，如今朝中何人可能是薄弱的環(huán)節(jié)？是英國公？內(nèi)閣，還是六部？你看得準一些，我?guī)湍闳フf。”

    徐瓊這會也算是很夠意思了。

    既要聯(lián)盟，為了展現(xiàn)誠意，那就要做事，他做事的方式就是去當說客，瓦解參劾張周的“倒張同盟”。

    張周道：“非讓我選的話，我覺得李閣老可能會心向著我。”

    “賓之？別想了！他一向?qū)δ阌衅姷摹！毙飙偟馈?

    張周笑道：“可我覺得，之前我替他兒子治過病，替他免除了跟孔家聯(lián)姻的事，他總不會把我當仇敵吧？再說我之前也沒直接開罪過他。”

    徐瓊面色不悅，他覺得，張周不會以為一點“小恩小惠”就把李東陽給“收買”吧？

    李東陽那人多講原則啊！

    “那我回頭試試。”徐瓊嘴上應(yīng)承，卻并不以為然。

    張周可不認為是一點小恩小惠把李東陽給按住的，更多還是因為……這是“歷史經(jīng)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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