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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瑾回京了。

    去偏頭關(guān)的時候意氣風發(fā)，回來的時候則如日暮西山，人的精氣神明顯折了一截。

    西北一行讓他深刻領(lǐng)會到，紙上談兵跟真正的出兵打仗還是有本質(zhì)區(qū)別的，在朱厚照面前吹得天花亂墜，在實操之后才知道治軍最大的痛苦來自于沒有表現(xiàn)機會的煎熬。

    將士們有幾個愿意去打仗？都想安穩(wěn)過日子。

    “回來也好，過來幫本宮參詳一下，張秉寬他要出兵朝鮮了，這是本宮找來的朝鮮地形圖，你認為應(yīng)當如何出兵，才能以最小的代價完成？”

    朱厚照對劉瑾也沒太多期望，自然也就沒什么失望。

    或者說，期望都被時間給磨沒了。

    指望劉瑾當他的替身，幫他去打仗？

    拜托，你劉瑾在我朱小爺眼里，跟渣渣也差不多，就憑你這空口說白話的家伙，也想替代我？

    “這……奴婢不知……”劉瑾憋屈著臉。

    旁邊的太監(jiān)都面帶奚落之色。

    讓你劉瑾當初腆著臉去巴結(jié)張周，也不想想人家為什么要給你好處？

    現(xiàn)在出去一趟，回來之后，太子還會把你當心腹？

    東宮里的權(quán)力格局，可跟以前不同了。

    劉瑾問道：“太子殿下，出兵朝鮮之事，奴婢并未聽聞，是說張師已經(jīng)帶兵進朝鮮了嗎？”

    朱厚照打個哈欠道：“應(yīng)該該沒進兵吧，本宮是無意中聽父皇提及的，這在朝中可是絕密消息，要是你們誰敢把消息泄露出去，信不信本宮將他……”

    幾人都用促狹的眼神看著劉瑾。

    顯然之前消息沒外泄，現(xiàn)在劉瑾回來知道這消息，那外人知曉了，就可以推斷是他劉瑾干的？

    劉瑾突然就感覺到背脊發(fā)涼。

    朱厚照百無聊賴一般說道：“本宮還指望將來親自領(lǐng)兵，南征北討，將地形圖上這些小國一一收服，納入到大明的版圖，如果都被張秉寬他完成，還有本宮什么事？”

    劉瑾聽出太子對張周稱呼的變化。

    這熊孩子，跟個小大人一樣，居然也學著他老爹直呼張周的表字？

    看把你能耐的。

    “太子殿下，據(jù)說這邊還有一塊……您看……”劉瑾指了指地圖另外的區(qū)域，“奴婢聽張師說過，世界很大，大明在其中只占了一隅，如果將來可以出兵把這邊、那邊都拿下，大明的版圖將會更加幅員遼闊，而且據(jù)說是這邊叫什么美洲，只能乘船過去。”

    “哼，你知道還挺多？”朱厚照面色不悅。

    本宮還沒發(fā)言呢，你個老小子加什么戲？

    劉瑾趕緊把頭低下。

    “這些都要交給本宮親自來征討，等本宮將來當了皇帝，看本宮不……”朱厚照說到這里，往四下看了看，這會他似乎也學會什么叫謹言慎行了，“當太子也一樣南征北討，當皇帝或許還不好呢。聽說父皇馬上要給本宮生個弟弟妹妹，還是宮外女人生的，最好是個弟弟，這樣本宮在出征的時候就高枕無憂了。”

    劉瑾看了看高鳳等人。

    心想，我這才出去不到一年，京師的局勢變化可真大啊，連陛下都要納妃生孩子了？

    熊孩子也計劃著要出征海外？

    就算這一年我沒跟太子朝夕相處，但我一年從軍的經(jīng)歷，那也是本錢，到時候等太子出征時還不是需要我？看到時候你們還怎么跟我得瑟！

    ……

    ……

    唐寅一行五千兵馬，進入到平安道之后，朝鮮君臣便知曉唐寅是來詰問為何沒有出那一萬五千兵的。

    當這一行進入到黃海道，馬上要進入到京畿道，李也急了。

    這天勤政殿內(nèi)。

    朝鮮君臣為了如何阻攔唐寅和樸元宗一行的事，已經(jīng)吵到不可開交。

    “住嘴！”李脾氣非常差，當下質(zhì)問道，“你們這群人，平時臺諫的時候爭也就罷了，現(xiàn)在奸邪已經(jīng)快要到漢陽府，你們現(xiàn)在爭論還有何意義？”

    李身邊的功勛大臣，釀成“戊午士禍”且是被明朝扣押的李克均的兄長李克墩出來說道：“大明作為宗主國，欺人太甚，我朝鮮明明已出兵五千，協(xié)助完成征討女真之事，在此事上朝鮮已做到了藩屬國的仁義，若明朝據(jù)此來橫加詰問，則是對朝鮮內(nèi)政的干預，不當以此來縱容。應(yīng)以黃海道和京畿道等處兵馬，將叛徒樸元宗所親率的兵馬覆滅，以正視聽。”

    李克均兄弟倆一向都是強硬派出身。

    對國內(nèi)的士子是如此，對女真和那些政敵也是如此。

    李之前要仰仗他們把士子勢力給干下去，說白了就是用這些舊勛臣打文臣派系……這其實跟大明內(nèi)部的文臣和武勛矛盾很像，只是李做事更加極端。

    這就好像，朱祐樘利用張懋和朱輔等人，把劉健和李東陽等人一鍋端了，把這群人殺的殺流放的流放。

    如此不遭那些士子唾罵才怪呢。

    李執(zhí)政后期的合法性，就是這么一點點被消磨，最后一蹶不振，在月黑風高的夜晚，在他以為的“太平盛世”，一夜之間成為階下囚，失去了王位。

    李道：“要正視聽可以，但是要擔心樸元宗，還是應(yīng)當擔心國境之外的萊國公？你們到底是否知曉，現(xiàn)在的危機在何處？”

    在場一群大臣又在議論紛紛。

    李心高氣傲，他做事容易過激，而且是充滿冒險主義精神的，在他看來，唐寅和樸元宗不足懼，真正對朝鮮有威脅的，是尚在遼東沒有合理理由進兵朝鮮的張周。

    李克墩道：“我主，應(yīng)當以黃海道人馬阻礙樸元宗一行繼續(xù)南下，并將樸元宗逮捕，將其押送到漢陽受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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