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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曰：錫之山川，土田附庸。王（周王）為天下共主，寡君為共主之‘伯者（管理諸侯的長官，即‘霸’）’。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尊王攘夷，為王所托付寡君的使命。博野之地，豈能游離于外。昔日代人屢犯我土，博野之人隨夷狄而犯華夏，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我奉王命而伐代，取博野之山川、土田、及附庸，以專統(tǒng)之。今詔告爾國人：自今之后，博野之人當服王化，永為附庸。諸野之人，世居爾土（指承認當?shù)厝说木幼?quán)），寡君世統(tǒng)爾民（承諾向當?shù)厝顺袚Ｗo義務）。俾奉寡君號令，毋得違越。”

    博兼站了一會兒，傳令官把諭令連續(xù)宣布了數(shù)遍。安葬老領主回來的博野人，靜靜望著少年繼承人。博兼深深吸了口氣，低下頭，進入博野城。

    博野說是一座城市，不如說是一座大土丘。而把城市修建成土丘形，也是春秋通行的建筑風格，比如衛(wèi)國的都城帝丘、曹國的都城陶丘、沈國的寢丘，以及魯國城市稟丘、尼丘、閭丘，齊國城市貝丘、渠丘等等……而那些被稱為“某丘”的城市，都是早期春秋國的都城，只是被滅國的早，還沒來得及按春秋末期習俗改換城市名稱。

    博野就是這樣一座丘城，它受到濃重的燕國影響，城市建筑格局幾乎是山寨版、外加微縮版的臨易城。整個城市建筑都是一層層疊放在一階階土丘之上，土丘最高處是城主府，接下來一層居住的是城主的女人——按規(guī)矩，這些女人歸趙武所有了。趙武可以隨意享用……但，被現(xiàn)代電視揚高了眼光，提高了品味的趙武，對這些成年累月不洗澡的土人婦女，壓根沒性趣。

    土丘再下來一層，是城主男系親眷，以及城主嫡系居住的地區(qū)……原本“諸侯之丘”還可以多修建幾重，晉國正在修建的虒祁宮是六重丘，楚國與晉國比賽修建的章華臺是五重丘，但章華臺在占地面積上勝過了虒祁宮，丘數(shù)雖然少了一層，楚人心里也很平衡。

    然而，博野畢竟是小地方，能修建三重丘已經(jīng)很不錯了。而燕國的臨易也就是五重丘而已。所以，博野丘三層之下，就是平地了。博野當?shù)刂匾宋锒季幼≡谄降兀鞘型鈬鷦t像日本戰(zhàn)國時期的城市一樣，修建了一層木柵欄當做城墻——剛才，晉國傳令官就是在木柵欄口宣讀布告的，每一個進城的人都低著頭，從傳令官腳下的大門進入。

    耳邊渺渺地傳頌著“俾奉寡君號令，毋得違越”的話語，博兼獨自一人登上土丘的臺階，向頂處攀登，重走這條舊路，博兼心情復雜……但他沒時間悲哀，他向上走，他的母親與女性長輩們，正拎著包裹向下走。與博兼擦肩而過的時候，她們目無表情——春秋時女性地位低，博兼仍可做質(zhì)子，這些女俘虜，則求為自由民而不可得。

    博兼不敢悲哀，不敢停留，他忍住淚水，默默上行。

    踏上第三層，還沒進入大門，他就聽到那細聲細氣，但轟雷電閃也掩蓋不住的嗓音：“戰(zhàn)爭至上——按照戰(zhàn)爭法則，在我沒有穿越棘門之前，戰(zhàn)利品都歸我處置……召喚女齊來。告訴他我很滿意博野這座城市，讓他以此地為治所，管轄我所占領的土地。

    戰(zhàn)爭還沒有結(jié)束，我還沒有放下武器，所以博野現(xiàn)在歸我支配，我要求把博野立刻變成我軍的后勤補給基地，女齊抵達后，讓他立刻安排春耕，秋天的時候，我要用博野之糧養(yǎng)活我的士兵。”

    當這個聲音響起的時候，所有喘氣的都屏住呼吸——包括春天空中飛翔的鳥。

    博兼聽到這聲音，立刻自覺地停住腳步，側(cè)身而立。但他已經(jīng)登上第三重丘了。這里無遮無攔，趙武從屋里望見博兼出現(xiàn)，立刻召喚：“兼，進來！”

    博兼低眉順眼走進，趙武開口：“我沒有掠人婦孺的習慣……”

    說到這里，趙武臉一紅，趕緊補充：“除非是婦女也拿起武器沖我們士兵揮舞……所以，你父親的家眷我還給你，下面你作為我的侍從，去頒布第二道命令——這是文告，拿去宣讀。”

    博兼跪接了文告，趙武又補充說：“做著這件事，意味著你已經(jīng)正式成為我的侍從，你將獲得一份俸祿。我家武士俸祿足夠優(yōu)厚，用這份俸祿供養(yǎng)你父親的家眷，足足有余了。所以，別擔心自己養(yǎng)不活她們。”

    博兼默默離開丘頂，來到城門口展開文稿——由前任領主的兒子來宣讀這份文稿，正合適。

    “皇天在上，后土于下：博野之地即為我民，當從今年起履行庶民之義務。晉國執(zhí)政府第一執(zhí)政，依據(jù)寡君授予的權(quán)力，下令博野之民自今日起，支付軍賦。

    諭令：博野之地，五丁抽一。凡被選中的丁壯，今年本家無需繳納賦稅。依律：從軍者除免于賦稅外，尚享受相應薪酬，繳獲物則三成歸己，他人不得從中抽取任何費用。

    （晉國）軍制：車士享受十畝之地出產(chǎn)的供養(yǎng)；騎士為八畝；武士五畝；徒步步卒兩畝。凡達到晉國士卒標準的博野之民，依所達到的品級，享受相應供養(yǎng)。然，地有不同，晉國十畝地的出產(chǎn)，用博野之地的出產(chǎn)度量，事出不公。為此，特規(guī)定：十畝之地供奉，等同祿米十五石；兩畝之地供養(yǎng)，等同祿米三石。以此類推。”

    博兼讀到這里，略作停頓——因為他也弄不懂啥意思。

    旁邊的晉國傳令官立刻大聲解釋：“這就是說：在我晉國當兵，是有俸祿的，每一級士兵享受相應祿米，你能達到什么標準，享受什么樣的俸祿……咦，這諭令是給你們宣布的，所以真啰嗦，在我們晉國，一句話的事情，在這里說了那么多，你們還是不懂。”

    在晉國當兵有錢拿——博兼吸了口氣，繼續(xù)讀：“（晉國）軍制：車士需自帶戰(zhàn)車一乘，卒五人，長兵三柄，弓……；騎士……；武士……；若自己無能力配置武器鎧甲，可從武庫領取制式軍械，武庫以市面價格發(fā)售給個人，而后采取記賬方式每月從個人俸祿中扣減……

    （晉國）軍制：各級武士、士卒篩選標準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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