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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此上朔兩千年，列國之間可曾發(fā)生過類似的‘萬乘之戰(zhàn)’？在這樣的大戰(zhàn)中，你作為先驅(qū)，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勝任，如果你做不到，那你的名字將是一個恥辱，永遠被后人當(dāng)作‘失敗者’反復(fù)念叨——你自己看著辦吧。”

    武士昆聽了，直起了腰：“先驅(qū)三個師，本來又是虛假的軍隊，輔助兵與草人摻雜其中，遇到敵軍根本不堪一戰(zhàn)——雖然這樣，但請主上看我的本事，我一定讓這支軍隊不負‘天下第二’的名氣！”

    陣型談好了，齊策跟趙武開始商量軍鼓的配合。此刻，軍中五吏失望的相互看了一眼，覺得自己終究是擺設(shè)，趙武遇到真刀實槍的大戰(zhàn)，相信的還是趙氏家臣——但沒辦法，趙武把軍中五吏的位子讓出來，是方便新國君任命五名大夫的。而趙武自己的家臣，他們不屬于國君，即使他們干的是大夫的活兒，國君也無權(quán)調(diào)遣與任命他們。

    拜趙氏畜牧業(yè)變態(tài)發(fā)展所賜，范匄雖然臨時擴軍，但趙氏依然有足夠的牛可以宰殺——宰殺這些牛是制作軍鼓，新鮮的牛皮稍稍處理后，制作出上千面新鼓，分發(fā)到各卒隊列中。

    于是，秋，霸主國聯(lián)軍開始向前推進。

    聯(lián)軍渡過黃河之前，元帥荀偃拿著以朱絲線系在一起的兩對玉，在河邊禱告道：“齊環(huán)（齊靈公姜環(huán)）憑借地勢險要，依仗人多勢眾，背棄同好，違犯盟約，欺凌、虐待人民。周王的陪臣彪（晉平公名彪）將率諸侯前往討伐，其官臣（執(zhí)政）偃輔佐于前后。愿能勝而建功，不使神明蒙羞；否則，偃絕不敢再渡河回來。此玉為鑒，懇請?zhí)焐衩鞑茫　?

    荀偃禱告完畢，將手中的兩對玉擲入河中，送給河伯（河神）作為禮物，而后他登上渡河的沖鋒舟，莊嚴(yán)下令：“大軍開拔！”

    荀偃坐上沖鋒舟，純粹是做樣子。他的沖鋒舟并沒有移動，依舊固定在河邊。聯(lián)軍首發(fā)的舟船是趙武的上軍，潘黨坐在第一輛沖鋒舟上，右手按著腰中的戰(zhàn)刀，目視河岸，這一刻，他那偉岸粗壯的身軀仿佛一座雕像，令追隨他的許國人感動的想投河——“真是一位偉丈夫啊！”

    春秋時代，“丈夫”的意思是“絕頂牛人”，譬如他身高在一丈左右、兩只眼睛大的像大號鴨蛋，胳膊粗的跟別人的腰似的，至于他的大腿，那得拿大象腿來比……

    潘黨的戰(zhàn)船啟動，一時間，整個河岸上千舟進發(fā)，漫長的黃河河面上，全是連綿的帆影——如果這時有個膽大之人，他可以從一條船上，踩著船板走到另一條船上，一直到走出二三十里，只見船板見不到水面。

    河對岸的齊國人沒有河防意識，見到如此聲勢浩大的渡河作戰(zhàn)，齊國國君齊靈公躲在離河很遠的“侯平陰（在今山東省平陰縣東北）”，一門心思挖溝——據(jù)《春秋》上記載，齊靈公這次挖的壕溝曠古絕今、舉世無雙，他居然把壕溝挖的寬達一里，如果這條壕溝里灌上水，估計能行駛?cè)f噸輪了。

    就這樣，齊靈公依舊感覺到心尖尖不時顫抖。他的嬖人、宦官夙沙衛(wèi)知道他的心思，一個勁幫助國君向齊國的大臣解釋：“敵人勢大，我聽說聯(lián)軍戰(zhàn)車的數(shù)量達到了六千乘以上，哦，也許能夠達到八千乘。這樣的力量不是我們可以抗衡的，咱們不如高溝深壘，據(jù)險堅守吧。”

    齊國還是有智慧人的，大子光身邊的賢人晏嬰悠悠的說：“早干啥去了？早知道晉國人不能隨意招惹，當(dāng)初為什么要再三去觸怒晉國？觸怒晉人，我們有什么好處？我們有什么利益？現(xiàn)在我們失去了莒國、邾國，沒準(zhǔn)還要失去萊國。

    原本，晉國人依舊默認(rèn)我們吞并莒國、萊國了，如果我們再埋頭發(fā)展幾年，然后才去動手吞并魯國、衛(wèi)國，也許不是如今這局面了——如今，我們不僅占不了魯國的便宜，還要把過去吞下的東西都吐出來。君上如果當(dāng)初衡量一下自己的力量，就不會有今天的災(zāi)禍了。”

    晏嬰覺得不可理解，齊國是最早推行管仲重商理念的，在商業(yè)的氣氛培養(yǎng)下，齊國人應(yīng)該最早明白等價交換的道理——你想獲得什么，就必須付出價值相等的東西，或者努力。但令人不可思議的是，數(shù)百年后，他們的國君居然還如此自不量力，完全不衡量自己的實力，就想去占霸主國老大的便宜？！

    霸主的便宜那么好占嗎？

    百年以來，晉國只有占別人便宜的時候，何曾輪到別人蹲到它頭上拉屎拉尿？

    如今的晉國，累垮了南方霸主楚國，揍的西方霸主秦國直喘氣，而齊國去年還是晉國的小跟班。齊國沒有百年的稱霸積累，只是娶了一個王室公主，就想挑戰(zhàn)霸主的地位？而這位霸主如今還正如日中天……

    國君這種行為，甚至連個農(nóng)民企業(yè)家都算不上，整個一個“純農(nóng)民”，壓根不知道等價交換的道理。

    可是事到臨頭，光說風(fēng)涼話已經(jīng)不夠了，晏嬰建議：“總得出去試探一下，晉國人現(xiàn)在氣勢洶洶，如果我們只是坐地堅守，恐怕不行。人心，不是越堅守越穩(wěn)固，如果我們面對晉國的軍隊，連挑戰(zhàn)都不敢，那士兵們還能期望堅守得出的勝利嗎？自古以來，可曾有只依靠堅守而獲得勝利的？”

    夙沙衛(wèi)縮了縮脖子，插嘴說：“我聽說晉國的先驅(qū)軍是天下第一勇將趙武子，他的軍隊排出縱橫二十里的寬大正面，遇城拔城，遇邦破邦。趙武子，可是當(dāng)今世上唯一從養(yǎng)由基手下活著出來的人，我們的人去‘致師（單挑）’……”

    國君身側(cè)，齊國勇士殖綽、郭最縮了縮脖子，但馬上，這兩人挺直胸膛，說：“咱齊國人既然有挑戰(zhàn)晉國的想法，不能老是躲起來不戰(zhàn)斗。晏夫子說的話對啊，自古以來，沒有靠躲避而取得的勝利，以便我們必須跟晉國人打上一場，以此試探晉國人的實力，同時讓晉國人知道我們抵抗的勇氣。”

    齊靈公也覺得光是靠挖溝去戰(zhàn)勝晉國人，似乎有點太異想天開，他指點著勇士殖綽、郭最說：“寡人就依仗你們了，請代表寡人出戰(zhàn)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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