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可憐的王權-《春秋小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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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武走到大帳門口,撩起帳簾眺望外面的軍營:“我想起一句話:國家之間,沒有永久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魏氏狡猾啊,他們在必要的時候敢于犧牲,在需要保全自己的時候,從不會有片刻猶豫。
鄢陵之戰,魏氏拿出一個家主(魏锜)來犧牲,換取了魏氏提早撤出戰斗,以保全實力,然后他們換得了兩個卿位。這份智慧,這份舍得,我自嘆不如。這次伐秦,魏絳趁著欒黡胡鬧,毫不猶豫的將事態擴大——原本只是欒黡一家撤退,魏絳把它弄成了整個下軍、晉國四分之一兵力大撤退。
弄出這么大的事來,魏氏居然絲毫不擔責任,由此可見魏氏的智慧擅長,他們真借力打力、臨時變卦,在該不出力的時候,比我還懶,這份智慧值得我學習——魏氏不值得依靠,這倒讓我想起韓氏……”
齊策馬上接過話題:“我認為家臣彼此交換這項策略很好,我們知道韓氏的虛實,韓氏知道我們底牌,彼此做事透明、相互了解、才能相互依靠——主上剛才說過,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為了永恒的利益,我們不能像欒黡那樣,把所有人都當成敵人、當成競爭者,我們必須至少綁緊一個家族,比如韓氏。”
“那就擴大家臣互換的范圍——韓起不是一直抱怨,韓式沒有合格的管理人才嗎。我們可以容許韓氏派遣人手進入趙城學宮,另外,把學成畢業的學生盡量多的派向韓氏,讓他們深入地層,從上到下的親密彼此關系……”
此時,范匄率領大軍進入周王室的領地,他這次南下,是得到了楚國新任令尹子庚出兵的消息。前任楚國令尹子囊去世的時候,雖然已經認識到晉國無法與之抗爭,但新的楚王與新的令尹還是認為新官上然三把火,他們無論怎樣都要努力一下,測試老牌霸主晉國的實力。
晉國的實力他們能夠測試到,綿上閱兵之后,晉國中軍實力鼎盛,下軍欒黡與魏絳,一個是前任元帥的領主武裝,擁有晉國最肥沃的土地曲沃;一個是晉國最勇猛的甲士集團,擁有晉國頂尖的重裝步兵。荀偃與范匄聽說楚國出兵,正想挽救伐秦的失敗,兩人順水推舟,領著晉軍主力與晉國軍隊南下。
他們對勝利充滿信心,因為對面的楚國軍隊,只是一只由疲憊的楚國臨時拼湊的游行隊伍。
周王室聽到晉軍南下的消息,派遣自己的卿單靖公出營,單靖公拱手向元帥荀偃行禮:“伯長,王室現在有災難了,我們請求伯長予以調解。”
單靖公稱呼荀偃為“伯長”,這個稱呼是針對晉國國君悼公的。趙武的岳父、單婉清的父親單靖公如此稱呼,不是逾禮,這個稱呼的意思是說:我們現在遇到的事,需要晉國國君、或者是以晉國國君的身份,出面處理。
春秋時代,爵位等級為:公侯伯子男。這個爵位等級是有特殊意義的——公爵是姬姓人的封爵,周王姓姬,公爵爵位意味著:享有公爵爵位的人,有資格繼承王位。
但并不是所有姬姓人都有資格封為公爵,晉國國君也是姓姬,但他最初獲封的是唐國,侯爵。后來才改稱為晉,自稱“公爵”,稱“晉某公”。
其實,早期的侯爵與伯爵,并沒有明顯等級差異。一般來說,替周王在邊境地區守衛邊境的戰區總督,稱之為“侯爵”,因為他處身邊境,為了國內安全,資源不免向他傾斜,于是,在對外戰爭時期,他的待遇稍稍過于伯爵。
而早期“伯”的意思是“王的管家”,“諸侯之冠”。春秋時代,這是“霸主”的專用名詞。《左傳》、《春秋》中稱霸主為“諸侯之伯”,“稱霸”也成為“稱伯”——在中國,兄弟間排行稱之為“伯仲叔季”,“伯”就是老大,“諸侯之伯”就是代替“王”管理諸侯的老大,管理諸“侯”,被管理者中當然也包括“侯爵”。
侯爵完全徹底高于伯爵是純德國的——德國獨一無二的設立了“選帝侯”,這位侯爵在國中也獨一無二,他專門負責代替各貴族領主行使領主權,在公爵中挑選合格繼承人繼承“大公爵(即國君、封君)”的位置。
至于侯爵伯爵滿天飛;公爵沒有王位繼承權,甚至需要替大公爵(或稱國王、皇帝)倒尿壺以打工求生;侯爵不值錢;所有領主都沒有封地只有封號,甚至連“封”號都不是、既沒有司法權、也不準“建”城堡,只擁有“土地使用權”的小地主,也“被封建”稱為“封建小地主——那就是“春秋后中國”,或者稱“郡縣(仆人)制中國”。
就在中國確立這套封建制時,希臘正處于城邦共和制末期,羅馬處于部落聯盟(七丘同盟),埃及、巴比倫處于仆人制,印度還處于部落酋長制……這套封建制度傳遞到歐洲,已經是一千多年后的事了(但在現代中國,說春秋是封建,被稱為“西化”)。
自晉文公打起“尊王攘夷”旗號后,晉國成了周王室理所當然的庇護者,單靖公現在如此尊敬的請求晉國出面,幫周王處理一點家務事——事情起源于周王室內部的一次紛爭。
兩年前,周靈王的兩位卿士王叔陳生(應該是周靈王的叔父)與伯輿爭做天子的執政。靈王支持伯輿,王叔陳生怒而出奔。到達黃河邊,靈王又派人挽留,并殺掉王叔陳生的政敵史狡以取悅王叔。但王叔陳生依然難以釋懷,干脆在黃河邊駐扎下來,雙方一時難以開解。
荀偃聽單靖公敘述事情的緣由,他指了指范匄:“這點小事,便由范匄、我們的副元帥直接處理吧!”
單靖公看了看荀偃,此時,荀偃充滿了戰斗欲望,因為他也知道,楚國人耗不起了,這次與楚國人交戰,可能是最后一次與楚國人交手,他擔心自己動手過晚,楚國人聞風退卻,那他的勝利就不完美了。
故此,荀偃轉向范匄,補充說:“王請求我們主持訴訟,派遣別人未免不慎重,但這點小事又無需整支大軍停留于此,我帶人先去虎牢,你在這里順手替王處理了……”
范匄覺得很有面子,替王處理家務事,這是莫大的榮譽,但一開庭他知道壞事了,怪不得荀偃躲了出去——周王想啟用伯輿,但又不愿得罪自己的叔叔陳生,甚至殺掉叔叔陳生的政敵來討好對方。現在他讓晉國出面裁決。
裁決什么?無論晉國作出的決定是什么,不免要得罪一方,而周王一旦責任不承擔,事后,他還可以得罪人的理由全推脫到晉國身上。
開庭地點就在周靈王的朝堂,由于訴訟雙方都是大貴族,各派手下的家宰、大夫出席。周王叔叔、陳生的家宰訴首先發言,指控:“蓬門小戶的出來的人(指伯輿)也想欺壓上面的人,我們王室的事情,向來由王室的人自己處理,現在一個蓬門小戶的出來的低等貴族,也想管理王室事務,干涉王室的任命……上面的人也太難當了吧?”
伯輿的大夫瑕禽反駁:“從前平王東遷,我們七姓的大夫跟隨平王護駕,各種物資全都供給不誤。平王要依賴他們,因此賜予他們鄭重的盟約,稱封其‘世世代帶永享職位’——如果我們這樣的貴族真的是蓬門,能跟隨天子來東方定居嗎?平王還會依賴我們嗎?
自從王叔執政以來,辦什么政事都要行賄受賄,任用寵臣濫施刑罰,做官的都富得流油,我們這些人能不變成蓬門小戶?希望大國(晉國)認真考慮考慮:下面的人有理卻得不到申訴機會,還有什么公正可言呢?”
聽起來,王叔陳生是一個貪婪昏庸的貴族,而伯輿方面則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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