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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武摸摸腦袋：原來弩弓不是他發(fā)明的，原來，他只不過是提前數(shù)年在中原之地推行了弩弓。

    趙武不知道：真實的歷史上，正是養(yǎng)由基被殺事件，使得楚國人開始重視這件遠程武器，他們當先在自己的軍隊里大規(guī)模裝備弩弓，隨后，他們在交戰(zhàn)中把這種武器帶到了中原戰(zhàn)場——楚軍主要與晉國人交戰(zhàn)，晉國軍隊中最擅長射箭的是韓氏，所以，韓氏首先應用了這種武器，由此，《左傳》將弩弓的發(fā)明歸之于韓氏。而趙武的出現(xiàn)，只不過將弩弓在中原的普及提前了數(shù)年而已。

    弩弓的制作并不需要科技門檻，只要這種武器一亮相，大家一看弩弓的形狀，基本上都會了。

    趙武手中的這張吳國弩弓與趙氏的弩弓形狀并不十分吻合，趙氏的弩弓是參照了部分現(xiàn)代科技制作出來的，是帶滑輪助力、帶棘輪上弦，帶槍托與瞄準設備的。

    吳國的弩弓做的沒有趙氏精致，但一個弩弓該具備的東西，它也都具備了。

    潘黨看著弩弓沉思：“一旦這種武器大規(guī)模裝備部隊，天下再無善射之人?！?

    趙武扔下那張弩弓，下令：“從明年起，全軍都裝備這種弩弓。我們也無需再對弩弓保密了，今后，各國軍隊必然會大規(guī)模裝備這種東西，我們跟別人比不了數(shù)量，那就比質量吧?！?

    東郭離贊同：“比質量，天下諸侯再怎么努力，也比不過我們——我們已經(jīng)開始研究鐵臂弩、破甲箭，另外，我們的弩弓已經(jīng)實現(xiàn)標準化、流水線作業(yè)，一定能在性能上超越其他國家的弩弓。

    我聽說，吳國的弩弓也存在射擊慢、上弦困難，容易損壞等種種毛病，所以弩弓并不適合大規(guī)模裝備部隊……也許短時間內(nèi)，它只是弓兵的補充——連我們趙氏都無法解決那些難題，我不信其他人能夠做到?！?

    齊策拍著大腿，打斷這些人的討論：“弩弓問題并不重要，我們至少有兩年的時間進行調整，關鍵是接下來的卿位調整。元帥已經(jīng)打定主意，等國君一回國就正式退位。這樣一來，在卿位調整中，韓起應該擔當什么職位就成了問題。今日眾位家臣都在，我想問的是：主上做上軍佐已經(jīng)三年了，這次我們是否要爭一爭？”

    師偃轉過臉去看著師修，師修還在沉吟，趙武擺手：“我們不用爭，今年我們主要的精力在與擴充編制，我打算把我們那一師私兵擴充成滿編師。”

    齊策所說的“爭一爭”，意思是：按慣例，新入選的正卿都要從新軍做起，比如趙武和魏絳，都是從新軍將佐逐步往前順位爬升——如果是這樣，韓起也將從新軍做起，趙武也就能挪挪位子。

    但齊策忽略了一個問題：趙氏與魏氏的力量都是殘破的，兩個人的家族武裝湊不起一整支整編軍，而韓氏的力量正處于鼎盛時期——他們獨自一家就能湊出一支整編軍。

    另外，在晉國八正卿中，還有荀偃與欒黡存在。尤其是欒黡，國君對于這個參與弒君的家族很反感，他不想這個家族穩(wěn)步上升，以至于若干年后欒氏能重新坐上執(zhí)政的位子，再度為謝國君。所以，為了打破順位升遷的慣例，國君一定會想辦法把韓起壓在欒黡頭上。

    這個道理齊策也明白，他剛才順嘴一說，聽到趙武打算擴大自己的領主武裝，顯然，趙武是在做上位的準備，齊策馬上補充說：“經(jīng)過幾次實戰(zhàn)，我們的武器已基本定型，我建議輔兵今后只配備戟矛與弩弓，正卒除了保存和少量的戰(zhàn)戟外，都配備新式戰(zhàn)刀與弓箭?！?

    英觸插嘴：“我們長期與魏家武士并肩作戰(zhàn)，魏家武士選拔的標準令人羨慕??！他們選拔武士的的標準是：凡能身著全副甲胄，執(zhí)十二石之弓，背負五十枝箭，荷戈帶劍，攜三日口糧，在半日內(nèi)跑完百里者，即可入選為‘武卒’，一旦入選，則免除其全家的徭賦和田宅租稅。

    魏家武士跟我們的士兵站在一起，個頭明顯高出一截，體格雄壯的讓人羨慕，難怪當日敢用一千五百人正面硬拼許國的軍隊。而我趙氏武士選拔的都是騎卒，要求身材靈巧、反應敏捷……但我認為，我們今后的選擇也應該借鑒魏家，至少要選一旅精銳甲士，作為中流砥柱的防御力量——以前，我們不是曾從魏氏那里獲得了部分武士嗎，先從他們里面挑選，如何？”

    所謂“十二石弓”指弓的拉力，春秋時一石約今三十公斤。但這個數(shù)據(jù)似乎是統(tǒng)計局出的數(shù)字，只過嘴癮，與精確無關——其實，古人凡涉及到數(shù)據(jù)記錄上，向來是不準確的。因為加上阻尼效應，張開“十二石弓”需要的拉力超過半噸重，即使現(xiàn)代奧運會大力士冠軍，也拉不開“十二石弓”。

    師偃搖頭，笑：“魏家武士勇冠天下，在這方面我們沒法超越。而要將挑選武卒的標準向魏氏靠攏，就牽扯到主上常掛到嘴邊的那兩個詞：體制。魏家有一套完整的培養(yǎng)體制，能保證大多數(shù)男人成年之后，接近武卒的標準。而我們趙氏的培養(yǎng)體制則完全不同，我們培養(yǎng)的是觀察力與敏捷性，所以我們無論如何努力，武卒在體格上永遠趕不上魏氏。”

    趙武在上面拍手：“好了，具體怎么挑選武士，補充家族兵力，那是師偃的活兒；至于軍械物資方面，該東郭離考慮；家族武士享受的待遇，由師修負責策劃；這一切由齊策居中調度……我們現(xiàn)在該考慮：陳國怎么辦？”

    對于這個事，家臣們早已商量一致，由齊策統(tǒng)一回答：“南方的商路，看來只能放棄了，畢竟楚國的力量不容忽視，我們也無法挑戰(zhàn)。不過，這些年來，我們已經(jīng)換回了足夠的金銀，這些貴金屬，雖然數(shù)量少，但現(xiàn)在都是物與物交換，我看那些貴金屬的數(shù)量應該足夠了?！?

    趙武想想，記起英國中世紀據(jù)說有個全球首富，家產(chǎn)不過一萬多英鎊——也就是一萬多枚金幣。這個家產(chǎn)數(shù)量，據(jù)說相當于英國財政收入的六分之一。

    也就是說，到了中世紀，全英國能有六萬到七萬金幣，就足以應付全國的市場交易了。

    趙武自嘲的笑一笑：看來，我過于用現(xiàn)代思維來衡量古代了。

    趙武站起身：“我明天正式上任，接管司徒府，上任第一道命令就是鑄造新貨幣，整頓市場秩序。我們晉國過去的貨幣體積太大，不適合交易攜帶，我決定鑄造金、銀、青銅三種新錢，以規(guī)范國內(nèi)的市場交易?！?

    齊策雖然學了管仲的經(jīng)濟學，但他還是不懂這里面的道理：“主，照你這么安排，金銀幣的價值太大，這兩種錢幣顯然不會出現(xiàn)在日常的交易中……我估計，日常交易中，銅錢都很難看到，如今大多數(shù)交易都是以物交易，我們有必要那么費力嗎？”

    趙武努力糾正齊策的觀念：“策，金銀幣雖然不會出現(xiàn)在日常交易中，但只有三級‘貴金屬等價體系’建立了，體系內(nèi)的東西才可以稱之為‘貨幣’。說的更清楚一點，就是：只有銅錢存在，單一的銅錢它不該稱為‘貨幣’，只能是一種用于交換的‘等價物’。唯有將整個體系建立了，體系內(nèi)的每一種等價物，才可以合并稱之為‘貨幣’。

    算了，這個道理我也不太懂，我只是覺得，有了三級兌換體制，大額交易與小額交易可以隨時切換，便于商品流通……你聽不懂不要緊，按照我的方法施行，慢慢的自會有人研究出里面的理論?！?

    趙武這純粹是不負責任的做法，然而，晉國公卿是分工明確的，他負責商貿(mào)與農(nóng)耕這塊事務，他的決定就是最終決策。

    當晉悼公進入成周的領地，晉國的新錢已經(jīng)傳到了成周，悼公向周王室敬獻禮物，周王室回贈的賞賜居然是銀幣——這幾枚銀幣拿在手里，讓悼公很郁悶：“這……居然是我晉國的新錢，我可是晉國國君耶，我怎么不知道咱晉國發(fā)行了新錢？”

    荀罌親切地提醒：“看來，我家那個武子是上任了。”

    悼公又問周王室派來聯(lián)絡的卿——單靖公：“我晉國除了發(fā)行這些銀幣，還有什么錢……原先那些青銅錢來，廢除了嗎？”

    單公回答：“啊啊，今年我女兒給我送年禮，除了送來一堆銀幣外，還送了十枚金幣，以及一堆新銅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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