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韓無忌搖頭：“不好，如今造紙業(yè)有智氏與趙氏出面，我韓氏參與其中，豈不搶了你們兩家的飯碗？如今戰(zhàn)事頻頻，誰家日子過的都不容易，我身為元帥之子，不能干這事啊。”

    “瞧你說的”，趙武答：“天下讀書人何止十萬？這些讀書人需要抄錄的典籍何止百萬，需要的紙張可以用兆來計算，憑我趙氏與智氏兩家，哪能把天下的紙張都生產(chǎn)過來？便是加上韓氏一家，現(xiàn)在紙張仍然供不應(yīng)求。”

    韓無忌想了一下，說：“果然如此，那我韓家便加入其中。”

    趙武與韓無忌說話的工夫，門外不時有巡邏的甲士牽著狗走過。

    韓無忌坐在那里，悠然神往的說：“如果能做到人人手上有一本書，那這世界該是個什么世界？用竹牘記錄書籍，我們做不到人人有書讀，但一車的竹簡卻能抄錄在一張紙卷軸上，我們可以做到人人手上一個卷軸，如此一來……”

    “如此一來，老師在上面講課，學生就可以手中拿著書，對照老師的講授。再也不用：老師在上面講授，學生瞪大眼睛記憶；等老師講授完，再傳閱老師手上的竹牘，讓老師耳提面命——趙城學宮就是采用這種方法，所以用了三年，便教出了一大批識字的人。”

    韓無忌來了精神，立刻跟趙武探討起教學方法，這方面趙武有經(jīng)驗，他與韓無忌一直聊到深夜……

    這年春，晉國百姓暫時得到了片刻的休息，他們順利的忙完了春耕，而后不緊不慢的開始集結(jié)。

    等到當年秋，荀罌帶領(lǐng)新軍與部分中軍出戰(zhàn)，才進入宋國國境，果然傳來了鄭國國君鄭成公病逝的消息。趙武行軍途中聽到這消息，立刻發(fā)出嚴正聲明：“不是我干的——咱也就是追了鄭國國君幾十里，怎可能嚇死鄭君呢？鄭君那是運動量過大，沒注意恢復運動，跟我沒關(guān)系。”

    荀罌臉色凝重：“據(jù)說，鄭成公臨死前依然堅持附楚，他叮嚀執(zhí)政子罕說：‘楚君為了我們鄭國，眼睛都被箭射傷了（指前575年的鄢陵之戰(zhàn)），人家不是為了別人，是為了寡人啊！如果我們鄭國背叛了他，就是背棄了別人的功德和以前的盟約，那樣的話，還有誰會親近我們？我死后，拜托大家，千萬不要讓我的子孫背負背叛的罪名！”

    稍停，荀罌下令：“傳令，全軍就地駐扎……現(xiàn)在可不是責問的時候，現(xiàn)在需要禮敬。”

    秋7月庚辰，鄭成公卒，僖公即位，子罕當國，子駟為執(zhí)政，子國為司馬。

    得到這一消息，晉軍停留在宋境，等待鄭國消息，有點進退兩難。

    晉軍的猶豫是出于春秋時的禮節(jié)，春秋時代講究不趁人國喪發(fā)動侵略——因為“納征”的事情，要等到新一屆領(lǐng)導班子確定，才能跟對方談。

    當時，各國都大致遵守著這項不成文的規(guī)定，故此荀罌正打算派出使節(jié)通知鄭國，同意在鄭國國喪期間兩國休戰(zhàn)。

    此時，鄭國國內(nèi)，多數(shù)大臣也主張歸附晉國。但執(zhí)政子駟決定恪守成公遺囑，沒等荀罌派出使節(jié)致喪，鄭國軍隊已經(jīng)出戰(zhàn)了。

    鄭軍迎戰(zhàn)了，那么晉國便沒有了顧忌，七月末，晉軍又開始向前推進，在宋國與鄭國的邊境上，晉軍匯合了由宋國華元、衛(wèi)國孫林父、魯國仲孫蔑（孟獻子）帶領(lǐng)的各國聯(lián)軍，連同曹人、邾人的軍隊一起跨過宋國邊境進入鄭國。八月，雙方前鋒在戚開始接觸。

    “由新軍打頭陣吧，趙兵與鄭兵是老對手了，小武初次上陣就追得鄭國國君滿地跑，二次上陣又追殺鄭君上百里。這次，小武你再追著鄭君跑一段路。只是，新軍佐，這次你可得悠著點，現(xiàn)任鄭君屁股底下的椅子還沒坐熱，你不要再把人嚇死了”，開戰(zhàn)了，荀罌意態(tài)悠閑的調(diào)侃。

    趙武態(tài)度也很悠閑：“我怕新軍一出去，對面的鄭軍就開始逃跑，那就不好玩了。”

    對面，鄭國的軍隊派人來宣戰(zhàn)（辭問）了。

    這次出戰(zhàn)，因令狐頡沒有隨軍參戰(zhàn)，趙武作為唯一主將，不能出陣答謝敵方的致辭，所以這種活兒，由上軍尉祈奚擔任。雙方在兩軍陣前彼此禮貌交談以后，祈奚回車。

    齊策盯著鄭國的軍隊，笑著說：“恐怕主上真說著了，子駟宣戰(zhàn)（辭問）的時候面色驚慌，他的御戎手足無措，走路都不看道……也許我們一出戰(zhàn)，鄭國人就跑了。”

    中軍傳來命令：“智伯有話，鄭國正在國喪，我們不能逼迫過甚。所以，鄭軍如果退卻，新軍佐不得過度追殺。”

    趙武懶洋洋的回答：“知道了！”

    隨即，趙武揮手下令，師偃催動著軍鼓，趙兵開始出營列陣了。

    果然，駕駛輕車的趙兵才一出現(xiàn)、列陣，對面的鄭軍已經(jīng)站不穩(wěn)了，隊列邊緣已經(jīng)有部分鄭兵三三兩兩的逃亡，子駟彈壓不住。

    上一場戰(zhàn)爭中，趙氏兵車的兇惡給鄭國軍隊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如今一看，出戰(zhàn)的又是那種車軸上帶著長長三棱刺的輕型戰(zhàn)車，經(jīng)歷過上一次戰(zhàn)爭的老兵已經(jīng)開始打哆嗦了，他們恐懼的向身邊的新兵敘說著往事，隨后，恐慌如同波浪一般開始擴散。

    趙兵陣型內(nèi)，趙氏軍官開始匯集于軍旗下，齊策布置任務(wù)：“出擊的號令下達后，我允許每個‘徹行’向前突擊百余步，但奔馳到現(xiàn)在鄭軍所處的位置，如果鄭軍已經(jīng)開始逃亡，各徹行不得追擊，必須就地止步。但要同時大聲喊出沖鋒的吶喊，以便讓鄭軍更加慌亂。”

    趙氏私兵自然明白齊策如此布置的含義，他們一起點頭，而后轉(zhuǎn)臉看著財迷心竅的家主。

    武士昆調(diào)侃說：“可惜鄭國這次國喪，讓我們不好意思下手大搶特搶，如此一來，我們這趟出征豈不要空手而回？”

    趙武苦著臉說：“沒錯，我虧大了。這哪是戰(zhàn)爭，分明是旅游。徒勞地耗費了糧食不說，各位來此轉(zhuǎn)悠一趟，今年又不用向我交稅了……苦啊，這日子，沒法過下去了。”

    趙軍軍官都笑了，齊策看到他們散漫的態(tài)度，嚴厲的提醒：“雖然禁止我們追殺，但沖鋒的時候，各位依然要竭盡所能——我們只有這一次沖鋒的機會，如果眾軍懈怠了，恐怕就嚇不走鄭軍了，那樣，我們不免要進行一場苦戰(zhàn)。”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