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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四章    咱們一起造新城

    荀罌含糊的說趙武在布設(shè)前哨基地——實際上晉國的君臣都明白，趙武所謂的布設(shè)前哨基地，就是派出自己的屯墾隊伍，對戎人的領(lǐng)土進行蠶食。這種擴大本國領(lǐng)土的行為是受到晉國君臣默認與鼓勵的，所以晉國君臣之間的對答回避了那些敏感字眼，含糊其辭的將之稱為“前哨基地”。

    悼公對趙武的行動很感興趣，他著急的問：“這么說來，甲氏已經(jīng)建立了完善的治安秩序了？”

    荀罌點了點頭：“新軍佐（趙武）沒有動用國家力量，僅僅帶領(lǐng)自己的家族私兵與一千騎警隊在甲氏南部打了幾仗，殲滅了甲氏第二大匪幫寇髯，如今狄胡的隊伍已經(jīng)逃亡赤狄，估計今年不會再來騷擾。如此一來，君上又得了三千里的土地。”

    悼公笑了，他畢竟是個小孩子，聽說自己憑空增加了三千里的地，顯得很興奮：“看來，得到土地不光有硬攻硬打這一個手段，武子僅僅靠幾個屯墾點，就把甲氏整個吞并，我回頭也要學學這種手段——甲氏北部需設(shè)立一座大城，我從舊都絳與冀遷移部分人口過去，另筑新城，元帥認為時機得當嗎？”

    韓厥顯然對這件事也有通盤的考慮，他回答：“在甲氏北部修筑一座大城，我們可以逐步把潞氏納入囊中，如此一來，等于把當初甲氏與潞氏兩個小國的領(lǐng)土全部納入囊中。這豈是擴地三千里？怕有萬里之廣，如此一來，國君想封賞功臣也有了資本。”

    悼公應聲響應：“小武哥的家臣齊策在嗎？我曾聽說他們詳細勘定過整個甲氏、潞氏的土地，制定過一份百年殖民計劃，計劃中，他在所有適合屯墾的水源地附近都要建筑新城……韓伯不妨問問齊策，把那份地圖要過來，就在小武預先確定的囤殖點上，我們著手封賞功臣。”

    悼公的哥哥厲公就是因為國內(nèi)已經(jīng)沒有新領(lǐng)土賞賜功臣，從而激化了國中的矛盾，自己丟了性命。年輕的悼公不想重蹈哥哥的覆轍，現(xiàn)在有了這份土地，悼公立刻不客氣的拿了過來，開始犒勞那些出戰(zhàn)的有功之臣……當然，按照“封建”慣例，趙武有權(quán)最先挑選其中最肥沃的土地。

    此時，在霍城以北，肥沃的太原盆地上，趙武的大軍正在行進。

    正是秋播季節(jié)，趙氏為這次墾殖動用了最龐大的力量，三千名全副武裝的騎兵走在隊伍最前頭，其后尾隨的是浩浩蕩蕩的民間屯殖大軍，這些囤殖隊伍里既有趙城新釋放的仆人，也有霍城的小軍官——凡是有能力購買十名以上仆人的武士，也都驅(qū)趕著自己的家奴，加入到屯墾大軍中。

    積累了兩年開荒經(jīng)驗的趙氏已經(jīng)輕車熟路，北出霍城五十里開始，屯殖隊伍就以兩個“兩”為一個屯殖單位，就地駐扎起來。

    一個“兩”為七十五人，兩個“兩”是一百五十人。這一百五十人以家庭為單位，組成了一百五十戶的小村落，每個村落間距兩里，縱橫散布在整個汾河兩岸……等所有的屯墾隊伍全部駐扎下來，趙武的大軍也在屯殖點最北端就地駐扎。

    此刻，如果從空中俯視下來，就可以看到那些星羅棋布的囤殖點成網(wǎng)格狀分散在田野上，每四個屯殖點構(gòu)成一個方方正正的“井”字——這就是春秋時代的“井田制”。

    在這些屯殖點的前方，是趙氏強大的武裝集團，無數(shù)斥候四處出動，一邊捕殺著兇猛的野獸，一邊驅(qū)趕、圍捕出沒于山林間的戎人，向后方的屯殖居民提供著保護。

    當日，日落時分，趙武的帳篷搭建起來，侍衛(wèi)們點燃了幾只粗大的牛油燈，趙武的侍從們親熱的聚集在一座微型鼎鍋周圍，開始唰肉烤餅，吃當天的晚餐——這種鼎鍋在春秋時代被稱為“鼎器”，是一種神圣的祭祀禮器，但現(xiàn)代稱之為“火鍋”。

    趙武的帳篷里不止有自己家將，還有韓起。這位公子哥在晉國最近的職位調(diào)整中，不再擔任任何官職，連他一向視為小弟的趙武都爬在他頭上，陡然間變成了晉國最悠閑的閑人一個，但韓起卻沒有什么沮喪的表情，他興高采烈的與趙武爭搶著鍋中的肉片，還熟絡(luò)的招呼自己的家將——“千萬別跟趙氏家將客氣”。

    “我就奇怪了，聽說你已經(jīng)把三分之一的土地都封賞下去，你這么大方，讓后世子孫怎么辦？等到他們要犒賞功臣的時候，手中沒有土地可以封賞了，難道他們哭去嗎？”韓起嘴里含著一塊肉片，含糊的說。

    趙武像個不知祖先辛苦的二世祖，他毫不心疼的回答：“怕什么，不是還有三分之一的土地封賞下去么？那些擁有自己封土的小領(lǐng)主雖然不向我納稅了，但他們依舊向我納‘征’，我收入并沒有因此減少多少，卻獲得一群忠心耿耿的小封臣，跟我一起開發(fā)拓荒，我有什么好怕的。

    再說，這天下大得很，我的后世子孫手中沒有多余的土地，難道他們不能學我——向外拓荒墾殖嗎？”

    韓起燙得哧溜哧溜的吞下了肉片，急匆匆的說：“也是。你趙氏現(xiàn)在產(chǎn)業(yè)越做越大，已經(jīng)基本不靠那點稅收過日子了，再說，你趙武屯墾的手段，是連我哥哥無忌都佩服的……

    論起來，趙氏現(xiàn)在的人口雖然沒有達到鼎盛時期，但你們所占的土地已經(jīng)遠遠超過了趙氏鼎盛時期數(shù)倍，你這是為后代積累了百年發(fā)展的資本。無忌哥哥讓我多跟你學一學，可惜的是，我韓氏周圍都已經(jīng)是開發(fā)好的土地，想拓荒也無處可去。”

    趙武笑了：“你韓氏還有什么抱怨的，三郤覆滅后，元帥欒書可沒有從三郤身上獲得一塊領(lǐng)土，三郤百余年積存下的資產(chǎn)，大頭被你韓氏與中行氏占去了，我要是手中有一塊三郤的領(lǐng)土，糧食就不用發(fā)愁了，現(xiàn)在也不著急拓荒霍城了。”

    韓起說的沒錯，趙氏鼎盛時期雖然人口眾多、領(lǐng)地肥沃，不是現(xiàn)在的趙氏所能比擬的。但現(xiàn)在的趙氏占領(lǐng)著長治盆地南部，如今又把爪子伸向了太原盆地——這兩塊無主之地，其疆域是沒法限制的，想開墾多少就是多少。

    現(xiàn)在的趙氏，除了有點人丁單薄，但因為擁有廣闊的領(lǐng)地，今后隨著人口的自然增長，會越來越具備旺盛的發(fā)展?jié)摿Α獢R現(xiàn)在的話說，也就是“可持續(xù)增長潛力雄厚”，前途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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