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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迷糊糊間，已經(jīng)到了凌晨一點(diǎn)左右。

    程寂被謝麗虹輕微的說話聲吵醒，一旁的電視機(jī)還亮著，早已丟失了信號變成了花屏，往外冒著嗞嗞的電流聲。

    “起來了，要去守靈。”謝麗虹將程寂蓋在身上的毯子一掀，拉著他坐了起來。

    程寂晃了晃腦袋，他其實(shí)一直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在這個環(huán)境下，他完全睡不安穩(wěn)。

    三人沒有說話，只是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東西，張定亮則是把提前買來的紅色印泥以及那封寫好的遺囑裝進(jìn)了隨身的口袋。

    出門的時候，雨已經(jīng)停了，但霧氣還是很濃。

    三人的動靜將蜷縮在角落里的黑狗吵醒，它睜著眼睛，一直盯著程寂，卻不再叫喚，仿佛是怕驚醒了主人。

    嘎吱——

    大門打開，三人先后出了門，默不作聲地往祠堂而去。

    深夜的村莊十分安靜，偶爾會有遠(yuǎn)處傳來的犬吠聲，行走在路上，可以很清晰地聽見雙腳踩在潮濕地面上的聲響。

    有大人作伴，路上也沒有之前那般瘆人，只是保持著靜謐的主基調(diào)。

    漸漸地，程寂就可以望見村里唯一還亮著光的祠堂，和周邊陰影里的民房有著明顯的分界，就連色彩也豐富許多。

    見程寂三人過來，謝家老四謝麗娟也便從祠堂中跨了出來，帶著自己那家子人朝著謝麗虹一點(diǎn)頭。

    見狀，謝麗虹回以一笑，兩家相顧無言，各自擦肩而過，相比于來時互相安慰的情真意切，此時冷漠得就像是過路的陌生人。

    謝麗娟走后，三人把不必要的東西在門外藏好，隨后退開了祠堂的大門。

    由于程寂扮演的張以翔歲數(shù)太小，他沒法像其他家庭那樣，讓小輩的在外頭呆著，于是乎，謝麗虹招手讓他跟了進(jìn)去。

    誰知，跨過門的一剎那，程寂只感覺有一股異香撲面。

    他說不出到底是什么味道，但他能感知到，祠堂內(nèi)部的溫度要比外頭還要高上一些，不知是不是里頭蠟燭的作用。

    但嚴(yán)謹(jǐn)去分析，偌大的祠堂光憑十來根蠟燭，真的能保持里外有明顯的溫度差嗎？更何況祠堂內(nèi)部還有天井足以通風(fēng)。

    程寂站在門口，感受著室內(nèi)的暖風(fēng)拂面，就像是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順著他的臉頰攀爬，慢慢地，穿過他的脖頸，刮過他后腦的頭發(fā)，輕輕觸碰著脊背。

    而后，就是一陣悚然......

    這種微妙的觸感最能引起人的后怕與抗拒，但偏偏無法令其停止。

    放眼望去，與出門時別無二致，謝家老人依舊安詳?shù)靥稍诠撞睦铮o閉著眼睛，嘴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棺材旁邊的蠟燭已經(jīng)燒得很短，凝固的蠟油在桌面上攤開，呈現(xiàn)著不規(guī)則的形狀。

    “爹，輪到我和定亮來陪你了。”謝麗虹并沒有一開始就為遺囑的事做準(zhǔn)備，而是照著村里的規(guī)矩，取來了桌面上的酒壺和茶壺，分別在一左一右的杯子里倒了一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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