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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濁道長有些尷尬，便紅著臉道：“他們每日逼我吃肉喝酒，不吃也是不行的。吃就吃了吧，其實(shí)，無論是佛是道，原本都是吃肉的，貧道這也不算真是破了戒律?！?

    馬橋奇道：“哦？和尚道士，原本可以吃肉么？”

    一濁道人說道：“正是，佛家戒吃‘葷’，這個葷，可不是世俗中所說的雞鴨魚肉之葷，這些叫‘腥’，佛家的‘葷’，指的是氣味熏人的菜，比如蔥、蒜一類的東西，只要是三凈肉，即‘我眼不見其殺者；不是被我所殺者；不是刻意為我而殺之者，那就可以吃。

    出家人嘛，全靠信眾施舍，信眾施舍什么，便吃什么，哪有這般挑剔，直到梁武帝時，這位皇帝才提出不可吃肉，皇帝金口一開，自然莫不響應(yīng)，僧人從那時起便開始吃素了，我道家于此并無明確記載，想來也是那時順應(yīng)皇帝旨意，這才改了規(guī)矩。”

    不遠(yuǎn)處，球場上十幾個和尚正在蹴鞠，楊帆睨了他們一眼，忽見一個和尚控制不穩(wěn)，皮球脫離腳下，向這邊飛來，便即笑道：“既然如此，大師只管吃個坦然，何必忐忑不安呢？哈哈，我去方便一下。”

    楊帆從席上站起身來，僧袍一拂，腳下一雙高齒木屐，飄然而去的那股子瀟灑勁兒，確實(shí)有幾分當(dāng)年的風(fēng)流玉人辯機(jī)和尚的風(fēng)采。

    “十七弟，把球踢過來！”

    有個和尚見他正好走來，便沒有跑過來撿球，而是向他喊了一聲。

    “好！”

    楊帆答應(yīng)一聲，便向那球走去，這是一枚鞠球，這時的鞠球不是充氣的，而是六塊皮革縫成一個球，中間塞上毛發(fā)等輕軟而有彈性的東西，最中間又加點(diǎn)重物，免得球過于輕盈，不好控制。

    這些和尚們不守清規(guī)，喝酒吃肉，打架斗毆，唯獨(dú)卻有一樣：不敢碰女人。因?yàn)檠蚜x是當(dāng)朝天后的男寵，他的一切都來自于太后，他自己雖然肆無忌憚，無所不為，唯獨(dú)不敢沾惹女人，惹得太后不悅。

    他不敢碰女人，對手下人在這一點(diǎn)上要求便也極為嚴(yán)格，否則不是他沾惹的女人，只怕在武則天面前也解說不清。

    如此一來，這些精力過盛、無聊之極的和尚在廟里無所事事，他們又不是真正的出家人，不懂得念經(jīng)，對此也毫無興趣，于是，時下一些流行的玩意兒便成了他們的游戲，蹴鞠就是他們每天常做的一種游戲。

    楊帆走到皮球邊，并不俯身撿球，而是腳尖一挑，將那球兒挑飛過肩，一個“魁星踢斗”，便穩(wěn)穩(wěn)地停住了那球。楊帆雙手?jǐn)n住僧衣大袖，以雙腳控球，展示起了球技，只見那球上下翻飛，腳尖、腳背、腳緣、膝蓋、足踝……球兒在他雙腳前流星一般滴溜溜亂轉(zhuǎn)，看得人眼花繚亂，卻始終不曾落地，楊帆貌似只在踢球，眼角卻在捎著薛懷義的動靜，見薛懷義已然注意到他的舉動，忽而極其瀟灑地一跳，腳面一彈，“啪”地一聲，那只皮球便飛回了場地之中，眾和尚登時喝一聲“彩！”

    “嗯？”

    本來懶洋洋地斜臥榻上，看著弟子們踢球的薛懷義“騰”地一下坐了起來，兩眼放光。方才看見楊帆踮球的動作，他就開始注意了，再看到楊帆這干凈俐落的一腳抽身，薛懷義就象發(fā)現(xiàn)了一座爍爍放光的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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