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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然知道偉爺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神情——這是施暴者,在費盡心血施加酷虐和暴力后,卻沒有得到想要的效果,氣急敗壞后,他面對自己看似兇狠卻無用的暴力,反倒生出了恐懼。
施暴者臉上出現這樣的神情,除了說明他本人是個外強中干的懦弱之輩,還說明受刑之人,一定是個鐵骨錚錚的硬漢,意志足以擊穿頑石,如黃金般耀眼且不可磨滅。
但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柳伶薇絕不愿意在偉爺的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因為受刑之人,是盛于燼。盛于燼如同一條死狗,被偉爺揪著頭發,從房內粗暴的拖了出來,他渾身濕淋淋的,想必是偉爺在拖他之前,用清水清洗過。
可此時,他的身上又已滲出了紅色,受傷太重,又武功全失,他身上的傷口早已不能夠自我愈合,反倒開始惡化腐爛,不少深處的傷口,開始呈現出一種奇怪的粉紅。
盛于燼被拖著,這些粉紅就與地板摩擦,如同泡沫一般輕易被撕扯了下來,露出了下面紫綠的肉。
粉紅破裂,令人膽寒的腐爛味就像被釋放了出來,偉爺早已作好準備,屏住呼吸,可仍是不禁皺眉。
一旁的兩個幫眾,猝不及防,剛剛聞到,便難以抑制的嘔吐起來。而暗處的柳伶薇,眼中卻已溢出了淚花,她不忍的閉上了眼,兩行熱淚從臉頰落下,腦中不禁閃現出記憶中盛于燼的模樣——那個不諳世事的,總愛碎嘴的,面冷心熱的伏虎青年,竟在此刻成了這幅模樣……下一刻,柳伶薇睜開了眼,她覺得自己從未變得像此時這般冷靜,手穩定得如同雕塑,心中波瀾不驚,可眼神卻熾熱如火,死死盯住偉爺三人身上的要害……在這之后,柳伶薇才知道,這便是自己一直覺得神秘的殺氣。
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氣。
“啪”一聲,偉爺摔下盛于燼,滿臉不耐的轉頭,捏著鼻子怒罵道:
“沒用的東西,難道還要老子自己動手?”兩名幫眾身子一抖,對偉爺的恐懼已刻在了他們骨子里,于是他們滑稽的躬身應承,一面嘔吐一面艱難的道:
“嘔……是……嘔哇……偉爺,我們馬上……嘔……”偉爺捏住鼻子,朝旁走開兩步,惡狠狠的盯著兩名幫眾,心中不由得道:
“真想不到盛于燼這狗蠻子,命賤就罷了,偏偏這么硬,真是臭死我了!他媽的,待會兒剮他的時候,要塞著鼻子才行……”兩名幫眾又嘔吐了一盞茶的功夫,直把上個月在青樓喝的洗腳水都吐了出來,隨后他們先走去上風向,深深吸了一口氣憋住,這才小跑過來,準備抬盛于燼。
這是他們此生最后一口氣。
“咔嚓”機括響動的聲音,在他們剛剛彎下身子,馬上碰到盛于燼身子的那一刻響起,這個時機可謂妙極,兩名幫眾胃里翻江倒海,心中五味雜陳,絕難防備這突然的襲擊。
“嗤!嗤!”兩根弩箭,幾乎同時打中了他們的胸口。
“呃!”
“唔。”兩名幫眾各自悶哼一聲,隨后他們低頭瞧著自己心口的弩箭,滿臉愕然的倒了下去。
他們的傷口甚至連血跡都沒有多少,實在是因為這兩支弩箭攻擊的位置實在太過巧妙,恰好擊穿了他們的心脈,力道恰好能殺死他們,卻不會多浪費一分勁道。
短暫的失神后,偉爺立刻轉身,朝著弩箭射來的方向大喝道:
“誰!滾出來。”可轉過頭,那個方向卻空無一人,偉爺不由得疑心大起——敵人難道不在那個方向?
咔嚓。直到背后的機括聲再度響起。偉爺嚇得魂飛天外,立刻朝地一撲,風聲貼著他的頭皮劃過,打散了他的發髻,他立刻披頭散發,狼狽不堪。
發絲垂到了地上,偉爺覺得自己的心也沉到了底。是江笑書來救人了?
不可能,絕不可能……那會是誰?心中轉過無數個念頭,偉爺的臉不由得越發慘白了。
咔嚓。背后那要命的機括聲居然再度響起,實在是快得異常。偉爺駭然翻身,躲開弩箭,終于看清了來襲之人的面孔。
來人隔在自己和盛于燼中間,是一個身穿黃衣的女子,大約十七八歲上下的年紀,鵝蛋臉、滿身綾羅、氣質高雅,美貌異常,直不似塵世中人,正抬起手臂對著自己,看來她剛才襲擊用的是袖箭。
這女子實在是美得清麗絕俗,唯一有些異樣的地方,就是她那本該溫柔動人的杏眼,此時竟殺氣騰騰,氣焰滔天。
偉爺噌一聲抽出了刀,與這女子對峙,但卻絕不敢率先發難——在他看見這個女子眼神的一瞬間,他就明白,對方一定是個高手,而且一定不弱于自己。
不是高手,絕不可能有這樣的眼神。偉爺一時呆在原地,而那女子也紋絲不動,只緊緊的盯著他,就在這對峙的片刻,武陵郡碼頭內突然喧鬧了起來,遠遠傳來了幫眾們的嘈雜聲:
“他媽的,抄家伙。”
“這次又怎么了?”
“被人打上門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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