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他冷酷地玩弄著這母子倆的心,于是也篤定他們永遠逃不出這心靈鑄成的囚牢。 猶記得自己把莊理送去邊境時,對方淚眼朦朧地問:“父親,您可曾把我當成您的兒子?” 你看,經(jīng)歷了那么多殘忍的傷害,莊理唯一想問的竟然還是這種蠢話。那個女人生下的孩子果然跟她一模一樣,軟弱得沒有骨頭! 思及此,莊然喘著粗氣低笑起來,心里早已想好了待會兒該用什么樣的態(tài)度對待莊理。 只要他愿意給一個好臉色,說幾句溫情的話,那個孩子定然會歡喜雀躍地把他放了,然后恭恭敬敬地送回鎮(zhèn)國公府。樂正冥這般看重那個孩子,應當不會再下殺手。 只要不死,他的偉業(yè)總有一天能實現(xiàn)。那個孩子聰明絕頂,總還有些用處。 思忖中,莊然脖子上的繩索被解開,人也被推入一個昏暗的房間。 莊理果然在房里等待,只是身邊還伴著兩人,一個是坐在輪椅上的莊旭,一個是被兩名士兵反剪雙手壓跪在地上的嫣然夫人。 “陛下快救臣妾!”看見莊然,嫣然夫人下意識地掙扎。 莊然雙拳忽然緊握,又緩緩松開,未曾去看妻兒,只是直勾勾地盯著莊理,臉上綻開一抹溫柔和藹的笑容。 但是這抹笑容卻在下一瞬變成驚駭,只因莊理略一擺手便有兩名太監(jiān)走上來,把一條白綾往他脖子上纏繞兩圈,一左一右緩緩拉緊。 隨后走進屋內(nèi)的一名官員拿出一張長及地面的文書,開始念誦上面的罪名,什么通敵賣國、殺妻殺子、草菅人命等等,細細一數(shù)竟多達一百二十六條。 莊然知道,這些罪名沒有一條屬于捏造。為了往上爬,他早已泯滅人性,壞事做絕。但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這個曾經(jīng)像狗一般圍著自己打轉(zhuǎn)的孩子,此刻竟一句話都不與自己說,一來就上絞刑。 這是他的兒子嗎?這是長公主生下的那個沒有骨頭的孬種嗎? 莊然睜大眼,不敢置信地看著莊理,腦海中那張滿帶討好諂媚的臉,竟被此刻這一雙無比冷漠也無比殘酷的雙眼取代。 這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一只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 莊然開始劇烈掙扎劇烈掙扎,常年練武鑄就的強健體魄根本不是兩名孱弱的太監(jiān)壓制得住的。 所幸樂正冥及時走進來,狠狠踹了他一腳。 兩名太監(jiān)這才繼續(xù)拉白綾,又半跪下去,用膝蓋頂住莊然的背,將他的脖子往后彎折。 這一幕竟與莊理的夢境完全重合。在另外一個昏暗的房間里,長公主也是這樣被頂住背,折斷了脖子。 于是莊理站起來,把坐在輪椅上的莊旭推上前,直面莊然由漲紅漸漸轉(zhuǎn)為鐵青的臉,俯身,在莊旭耳邊低語:“感受到了嗎?那種絕望,那種無助,那種親眼看著至親被殘忍殺害的痛徹心扉,就是這個樣子?!? 他細軟的手覆住莊旭的背,輕輕往前推了一把。 輪子吱嘎滾動,把莊旭送得更近一些。 父子倆面對面,一個劇烈顫抖,涕泗橫流;一個臉色青灰,眼珠爆裂。 這一幕與長公主被勒斃,而莊理被莊旭一腳踢進房間,親眼看著對方咽氣的場景何其相似?命運是一個輪回,原來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什么渴望父愛,什么心慈手軟,都是一種憑空臆想。論起心狠手辣,這個孩子怕是不輸給任何人!莊然死死盯著莊理平靜無波的臉,又看向站在他身后,儼然是個護衛(wèi)的樂正冥,忽然咬著牙根笑了。 “好,”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斷斷續(xù)續(xù)說道:“你,果然,是我,莊然的,種!好,真好,哈哈~” 只暢快地笑了兩聲,他便垂下頭死透了。 原主無論怎么討好也換不來莊然的一個正眼,莊理卻用死亡獲得了對方真心實意的一句贊嘆。人心的復雜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莊旭直面父親笑得猙獰卻布滿死氣的臉,終于徹底陷入崩潰。他張開嘴卻喊不出聲,裂開眼眶卻流不出淚,只能慢慢抬起雙手,覆住自己僵冷的臉龐,試圖逃避這可怕的一切。 兩名士兵放開嫣然夫人,對方立刻就撲到莊然的尸體上,發(fā)出哀痛至極的悲鳴。 這座老舊昏暗的房屋,在她的癲狂中震顫,仿佛隨時都會倒塌。 莊理沖樂正冥勾勾食指,兩人就并肩退了出去,站在暖黃的日光中,眺望遠方。 “抄了國庫和那些權(quán)貴的家,我們就有足夠的資本去制造火器。正好冬天到了,百姓食不果腹,冷無裘衣,不如以工代賑,讓他們?nèi)郀t、挖煤礦,好歹有免費的地方住,有溫暖的火烤,有飽足的糧食吃,開春還能拿到工錢。你覺得如何?”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