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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承三年，先皇駕崩，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錦繡府，牧神村，似乎也沾染了這樣的喜氣，土胚房的堤壩里，面黃肌瘦的婦人笑得合不攏嘴，“牧老爺，俺家十九啊，可是在宮里當(dāng)過差的，眼下榮歸故里，怎么著這聘禮的價(jià)錢得再多點(diǎn)吧！”

    牧家，乃是牧神村的地主，手握村子的農(nóng)田，收租納糧。

    家主是個(gè)年過花甲的老人，他擎著煙桿子，精光爍爍的眼掃過諂媚笑容的婦人，又看了看婦人所說的姑娘。

    鳳家的鳳十九，父母早亡，十二歲賣給異族，后入宮侍奉，而今已二十有三，年長(zhǎng)不說，那滿臉的麻點(diǎn)，和美是全然搭不上邊的。

    瞧著牧家老爺子打量著鳳十九好一陣子，婦人擔(dān)心婚事成不了，又忙補(bǔ)充道，“牧老爺，十九伺候人都十年了，您放心吧，照顧您家那傻孫兒，絕不含糊的。”

    牧老爺子抽了口旱煙，吐出的煙霧散開，無(wú)聲地嘆了口氣。

    鳳家嬸嬸說得沒錯(cuò)，若非孫兒癡傻，哪能到買媳婦兒傳宗接代的地步。

    牧老爺子瞥了眼家丁，家丁心領(lǐng)神會(huì)，二兩銀子放在刻痕遍布的桌面，“鳳嬸，不能再多了。”

    鳳家嬸嬸猶豫片刻，有勝無(wú)。

    鳳十九的年紀(jì)哪還有正經(jīng)人家娶，再說，逐出宮門后，賴在家里也不是個(gè)事。

    “成。”鳳嬸收了銀子掂了掂，揣在荷包里，拖起鳳十九道，“牧老爺，擇日不如撞日，今兒就領(lǐng)十九回去吧！”

    她喜笑顏開，不忘囑咐鳳十九，“好生侍奉牧家公子，聽到?jīng)]有！”

    喚做鳳十九的女子，悶聲不吭，始終低垂著腦袋，一席粗布的衣裳，踩著一雙布鞋。

    “回家。”

    牧老爺動(dòng)身，緩步走在前，身后跟著兩名家仆，還有一步一頓的鳳十九。

    她知道，叔叔嬸嬸是怕多添一副碗筷，當(dāng)她是累贅。

    牧神村統(tǒng)共也就百戶，牧家是村子里唯一的富貴人家，兩進(jìn)兩出的院子，白墻青瓦，坐落在村子口。

    鳳十九進(jìn)了牧家門，當(dāng)夜牧家就布了酒宴，倉(cāng)促布置的東廂房，門扉上掛著紅花，綢子高懸，龍鳳燭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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