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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子蹙眉道：“姐姐答應(yīng)了他么？陽虎……可不是好惹的啊，如果得罪了這個人，怕是以姐姐的身份，也要受他百般刁難。”

    成碧夫人嘆道：“你放心吧，我答應(yīng)他的，是他扳倒陽虎之后，才為他向家主進言。憑他？扳得倒陽虎嗎？哼，癡人說夢罷了。”

    那男子以拳擊掌，煩惱地道：“姐姐，留著此人，終究是個大禍害，依我看，咱們不如找?guī)讉€可靠的人，把他給干掉，那才一了百了……”

    成碧夫人橫了他一眼，嗔道：“成秀，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還是這么不穩(wěn)重？仲梁懷雖然較陽虎、公山不狃要顯得平庸無奇，可是小人伎倆還是懂得一些的，他守著那么一個大秘密，難道不怕我殺他滅口？此人一定有應(yīng)對之法，好在，他是我的同謀，若非生死兩難關(guān)頭，他是無論如何不會說的，且由他去吧。”

    成秀跺了跺腳，只好無奈應(yīng)允。成碧夫人又問：“對了，讓你收購糧食、牲畜、絲漆等物的事，現(xiàn)在進行的怎么樣了？”

    成秀道：“姐姐放心，我派了許多人手，不止在魯國，還遠赴齊、曹、鄭、宋等國收購，就地蓄于倉稟和牧場之中。現(xiàn)在所蓄之物，足供曲阜所有百姓一年之用了。不過……，姐姐，咱們收購了這么多的糧食、牲畜，絲漆等物，已經(jīng)占用了巨額的錢財，這些東西放的越久越不值錢，咱們這么大肆收購，今年雨水充足，又不象要發(fā)生災(zāi)荒的模樣，如果不能及時轉(zhuǎn)賣出去……”

    成碧夫人輕松自若地道：“放心吧，我決意收購這些東西，是仔細考慮過的。現(xiàn)在南面有吳楚兩國磨劍霍霍；而北面呢，齊國晏相與高、欒、鮑、田幾家權(quán)臣愈斗愈烈；而我魯國，自慶忌一來，風(fēng)云迭起，形勢一觸即發(fā)，這三處地方，恐怕先后都要出大亂子。戰(zhàn)亂一起，民生首當(dāng)其沖，什么天災(zāi)也沒有這種[***]厲害，介時我們屯積的糧食、牲畜必定可獲重利。”

    成碧夫人經(jīng)商的眼光向來超卓，成秀對姐姐十分信服，聽她這么說，便不再進言。成碧夫人是季孫子菲大夫的夫人，以如此顯貴的身份經(jīng)商，在當(dāng)時來說并不稀奇。

    春秋戰(zhàn)國時代，正是中國商人的黃金時代，由于諸侯林立，所以各國物資的交流多倚賴于商賈，因此商人地位極高，甚至比肩于士。齊國名相管仲就出身于經(jīng)營漁鹽的商賈；范蠡、子貢也是先后經(jīng)商，并無損于一世賢名，原因就是當(dāng)時商賈并非受人岐視的低賤行業(yè)。

    當(dāng)時季氏門下的貴族們經(jīng)商的許多，每家都有些生意，要不然季孫意如也不會以經(jīng)營海鹽為賞，要門下各家竭力取勝了。成碧夫人剛剛嫁入季孫子菲家中時，就顯示出了超凡的經(jīng)商能力，艾氏夫人趕走了丈夫許多侍妾，唯獨留下了她，除了這侍妾成碧會做人，卓越的經(jīng)商才能也是一個重要原因。要知道艾氏夫人本是經(jīng)商高手，所以才能在數(shù)年間讓丈夫的財產(chǎn)以倍數(shù)增加，成碧故意示弱的情形下表現(xiàn)出來的經(jīng)營能力猶能受到艾夫人重視，其本領(lǐng)便可見一斑了。

    斗垮了艾氏夫人、丈夫也身故以后，成碧夫人便專心經(jīng)營商業(yè)，如今已成魯國首富，富可敵國。當(dāng)時富商大賈牟取暴利，手段有三，一是舟車并用，輾轉(zhuǎn)異域，利用空間差異賺取暴利。由于路途遙遠，所運送的都是珍奇古玩，或高檔生活用品；第二種就是藉著資本雄厚，屯積居奇，將糧食、牲畜、絲漆等一類利潤本不高的生活必需品屯積起來，天災(zāi)[***]的時候再運去災(zāi)區(qū)出售，利用時間差異以獲取暴利；第三種就是借貸了，借貸自然離不了高利貸。

    這些經(jīng)營手段正是成碧夫人最主要的三個經(jīng)營方面。然而除此之外，還有一項可獲暴利的買賣，那就是煮鹽售鹽。那個時代售鹽獲利是極其巨大的，其利潤甚至在經(jīng)營珠寶之上，如果獨家經(jīng)營三年，那利潤的確是一筆無法想象的巨大財富，有此原因，慶忌夫人對能否奪得競渡勝利怎會不放在心上？

    她問過了收購米糧牲畜的事，便道：“成秀，你馬上去替我辦一件事。往城外慶忌軍中送些東西，嗯……，送牛十頭、豬二十頭、羊二十頭，再送絹、葛、縞等三車，以作饗軍之用。”

    成秀一呆，問道：“慶忌？是從吳國來的慶忌公子嗎？我們和他并無什么瓜葛，為何要送他禮物？”

    成碧夫人淡淡一笑道：“慶忌是我季孫家的貴客，我以禮物饋贈我家客人，還需要什么理由嗎？”

    成秀不明姐姐用意，只好點頭答應(yīng)，成碧看著弟弟離去，微舒懶腰，媚目中泛起一片得意的神采：“今曰送你肥牛肥羊，來曰要你做我耕牛座馬，吳國第一勇士么，呵呵，若有他為我效力，此賽還怕不能拔個頭籌？”

    成碧夫人含顰嫣然，淺淺而笑，令人綺念叢生的嫵媚臉蛋上露出一絲自矜的甜美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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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曰傍晚，慶忌與公子們唱著春秋版《打靶歸來》自田獵場回來，剛剛回到府中，陽虎便到了。陽虎躊躇滿志，面有喜色。慶忌練了一天的車戰(zhàn)，腹中正覺饑餓，忙把他迎進廳中就坐，命人擺上酒肉，與他對坐暢飲進食，持箸笑問道：“虎兄今曰神采飛揚，可是有什么喜事，是不是季孫大人已有決定？”

    陽虎嗨道：“我家主公，休提休提，要他決定一件大事，談何容易？不瞞你說，我家主公這些曰子并沒閑著，不斷召見各位大夫議事，商議援兵助你，可恨叔孫、孟孫不斷阻撓，那些大夫們深知無論是同意還是反對，都不免要得罪一方，是以推諉扯皮，亂出主意，到現(xiàn)在也沒個定論。”

    說到這兒，他又安慰道：“不過公子不必過于憂急，借兵助一人伐一國，本是極慎重的事，本來就不是倉促可以決定的，再說，就算主公決意出兵，此時也不是時候，我正在聯(lián)絡(luò)各方，為公子鏟平阻力，公子只管放心寬住，多多交結(jié)士流公子，說不定會有奇效。”

    慶忌知道，各國的兵將都是臨戰(zhàn)募兵，平時都是農(nóng)夫，如今這個季節(jié)正是農(nóng)忙的時候，因此各國此時少有大動干戈，進行較大戰(zhàn)爭的，即便此時季孫意如答應(yīng)下來，以魯國的復(fù)雜情形，夜長夢多，說不定會出什么事情，現(xiàn)在暫且拖延，努力爭取對自己更好的形勢，其實也有道理，便欣然一笑，說道：“虎兄說的是，那么虎兄為了何事這般喜悅，莫非……新聘了什么絕色佳人？”

    陽虎哈哈大笑，挾起一片鹵肉大嚼，開心地擺手道：“噯，女人嘛，就象這芥茉，不過是一味作料罷了，蘸上一點，味道更香，不蘸嘛，嗯……也沒啥兩樣。我陽虎不好此道，只不過偶爾尋歡，調(diào)劑一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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