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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高兩只腳在經(jīng)過泥土之地時(shí)，拖出兩道長長的痕跡。

    “叔父去找三弟，叔父去找三弟，高不想去！”

    嬴高高聲喊著，拼命掙扎。

    憋氣用力，重心往下放在屁股上。

    嬴高使了吃奶的力氣往后拉，臉憋的通紅，手臂繃的筆直。

    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獨(dú)怕阿父嬴政。

    在面對(duì)除大哥外的諸公子，公主時(shí)，嬴高是二哥。

    在面對(duì)宦官，宮女，秦臣時(shí)，嬴高是秦國二公子。

    但在面對(duì)始皇帝之時(shí)，嬴高就是一個(gè)不敢高聲語的稚童。

    嬴高現(xiàn)在很后悔。

    剛才為什么不聽阿母之言問問叔父，這么晚拉我出去是做甚？

    嬴成蟜停下腳步，低頭看著滿臉寫滿抗拒的二侄子。

    “你確定不去？叔父不喜歡強(qiáng)人所難。”

    “不去！”

    “我還未與你說要封你在何處?！?

    “高只要父皇所分之土?！?

    嬴成蟜松開緊握住嬴高小手的手。

    “那你便回去罷。”

    “拜別叔父?！?

    嬴高一熘煙跑回了衛(wèi)妃宮殿，一路沒有回頭，生怕嬴成蟜改變主意把他拉回去。

    嬴成蟜目視二侄子遠(yuǎn)去，向著三侄子嬴將閭所在宮殿行去。

    正要就寢的衛(wèi)妃看著忽然跑出，又忽然跑回的嬴高，道:“長安君尋你何事？”

    嬴高很自覺地正坐在桌桉前，捧起桌桉上的書道:“叔父說，他要帶著我去找父皇要領(lǐng)地?！?

    衛(wèi)妃動(dòng)作一停，掃了眼身邊的宦官，宮女們一眼。

    宦官，宮女盡皆低頭。

    作雙耳失聰，聽不進(jìn)言語狀。

    “那你怎么回來了？”

    衛(wèi)妃狀若不在意地道。

    問這句話時(shí)，她將以上等綢緞所繡的枕頭放到床頭左邊，又放到床頭右邊，然后再放到床頭左邊。

    “父皇要推行郡縣制，就是要消除封國。立大哥為太子，秦國以后都是大哥的，我怎么敢忤逆父皇，去向父皇要領(lǐng)地?！?

    嬴高認(rèn)真道。

    衛(wèi)妃抓得枕頭咯吱咯吱作響，似乎下一刻就會(huì)抓破枕頭。

    “知道了?！?

    阿母聲音怎么有些低沉？

    定是我讀書半途而廢惹阿母不快。

    嬴高為討衛(wèi)妃歡心，作認(rèn)真苦學(xué)狀，指著書上一處晦澀難懂的段落。

    “阿母，這句話是何意？”

    衛(wèi)妃看都沒看嬴高手指落下處，輕嘆口氣，道:“睡吧?！?

    再學(xué)下去，還有何用？

    大秦三公子嬴將閭所在宮殿外，嬴成蟜氣沉丹田，舌戰(zhàn)春雷。

    “小饕餮！叔父來看你了！快出來！”

    宮殿內(nèi)，嬴將閭母妃眉毛一豎，彩袖一甩，一臉怒容得向外行去。

    邊走邊道:“讓我兒酗酒至今，還敢來我宮殿尋我兒！”

    “阿母?！?

    喝著清酒的嬴將閭本已有些混沌的頭腦瞬間一清，立刻出聲叫停其母妃。

    說話間，嬴將閭以最快速度沖出宮門，跑到嬴成蟜身前站定。

    “喝酒了？”

    聞著三侄子身上一身酒氣，嬴成蟜瞇了瞇眼，抹去嬴將閭嘴邊酒漬。

    “玄鳥殿大宴后，將閭便愛上了這杯中物。”

    “還能陪叔父走走否？”

    “只要叔父愿行，天南海北，將閭也隨得?！?

    “那就走走?！?

    嬴成蟜帶著嬴將閭，在夜色下的咸陽宮，看似漫無目的地向外行走。

    “小饕餮，你要封地不要?！?

    “要！”

    “不急著答應(yīng)，我先與你說個(gè)明白。秦國大一統(tǒng)趨勢，誰也無法改變。給你的封地，不是秦國本土之地，而是……”

    “叔父，不必說了。”

    嬴將閭快行幾步，擋在嬴成蟜的面前，仰頭看著嬴成蟜。

    “我要?！?

    嬴成蟜駐足，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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