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寶斗詩(1)-《九品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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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仲夏,陰雨連綿,大雨一場接著一場。地里的雜草瘋狂的生長著,都快蓋過莊稼了。黍苗在大草的遮擋下,長得很是萎靡,無精打采的不茁壯。眼看就要影響收成了,兩岸的百姓沒有不著急的。陰雨多天過后,可能是老天下雨下累了,出現了難得的晴天,舒家莊的百姓們全體出動,都去田里除草。由于連續下雨,地里濕度太大,傍晚除的草,經過一晚上的濕氣、露水,第二天又都活過來了。所以,盡管人們知道傍晚時干活比較涼快,但誰也不能貪圖舒服,都是在早晨的時候就下地了,而且經常一干就直接過了晌午。除下的草在似火的驕陽下很快就枯萎死了。雖然經過連日的陰雨,但剛一晴天,仲夏的晌午的太陽就露出其狂暴的本質來,像火爐一樣烤著人們,射向人們的后背和頭臉。舒晏、芷馨、若馨三個也在田里幫著大人除草。他們三個的臉早就被曬得紅紅的黑黑的了,連舒晏眉宇間的胎記都不那么明顯了。汗水順著他們的臉頰流下,潤濕了他們臉上的泥土,細嫩的臉上一條一塊的土和泥,不光是臉上,衣服上、鞋上也都是土,他們變成了三個小泥人。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啊,可是他們畢竟還小。舒安和韓寧看到了,難免有些心疼。就沖他們喊道:“天太熱了,你們三個去樹蔭下休息休息吧,別中暑了!”
“阿翁、韓伯父,你們也休息休息吧。”
舒晏他們實在是熱得不行,一邊說,一邊跑到樹蔭下去了。
“嗯,你們先去樹蔭下等我們,我們一會就去,天實在是太熱了。”
他們三個在樹下喝了點水,吃了點干糧,就在樹下乘涼。互相看著對方的土臉發笑。芷馨跟舒晏學了一段時間的《論語》,覺得沒什么意思,滿篇都是君子君子君子的,對于女孩子來講真是枯燥,難怪父親不教自己學《論語》呢,還是《詩經》比較唯美,朗朗上口。此時此刻她看到舒晏和若馨的小泥臉,聯想到自己,想起《詩經》中的一段詩句,不禁有些自嘲,拿起一根小樹枝,在地上比劃著:“手如柔胰,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芷馨一邊思索一邊認真地寫著:“這些字好難寫啊。”
舒晏說道:“是啊,別說寫了,能把這些字認全的人都不多。”
若馨不太懂,有些字還不認識,只是低著頭看著,“晏哥哥,我姊姊寫的是什么意思啊?”
舒晏解釋道:“這是形容一個女人容貌美麗,手像青草的嫩芽一樣柔軟,皮膚像凝結的油脂一樣白嫩細膩,脖子像蝤蠐一樣又細又白,牙齒像瓠瓜的子一樣潔白整齊,寬闊的額頭細細的眉毛,柔美的一笑,非常好看,美麗的眼眸在流盼。”
若馨聽完,又看看姊姊現在的摸樣,笑得合不攏嘴。
不遠處,施家莊園里有不少人在田里忙活著,和舒家莊的人一樣。只不過那些人并沒有真正施家的人,只是施家的田騶和佃戶,田莊頭在一旁監督著。莊園里的一座涼爽通風的涼亭里,主人施惠和兒子施得正在兩張竹榻上悠閑地躺著。旁邊五六個仆人給他們扇著扇子,旁邊熏著香草,備著綠豆蜂蜜液。施惠、施得父子雖然穿著最涼爽的絲帛做成的衫子,但還是覺得熱,敞胸露懷,魏晉的士族總是放蕩不羈,不講禮儀。施家并非只有這一處田產,只因這里緊鄰汝河,有樹,有田,有水,風景宜人,所以施惠一有空閑就會到這里休閑。施得因為舒晏和芷馨的關系也喜歡到這里來,但由于其父母警告他“士庶分明”,所以并不經常和舒晏、芷馨見面。
“田莊頭。”
聽見主人叫,田福急忙轉回涼亭內,恭恭敬敬的站在竹榻旁:“在,家主。”
施惠慢悠悠地問道:“這舒家莊附近有幾處水碓?”
“本地只有一處水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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