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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徒勞無功兩個小時,一點進展都無。
眾鹽警的心情哪里是幾句玩笑話能夠掰過來的?
沉默了一會,有人抱怨道,
“不知道問了幾個人了,沒一個說見過那個身穿紅白鴛鴦格子的孕婦,一個都無。”
雖然是苦辦法,一點點的去搜索,但并不是一點章程都沒有。
七名鹽警分別從不同的方向查起,逐路詢問棚戶片的居民,這么多雙眼睛,那三級鬼的打扮又花的很,該惹人注意,不應該沒人看見才對。
只要有人看見,就順著指路,一路往下找,不指望能夠順著線索一路找到正主,但至少縮小區域吧?
毫無成效。
…………
就有新的抱怨在吳青耳朵里響起,簡短,說話又快又急,情緒宣泄明顯,
“他奶奶的,老子不干了,愛誰誰。”
是馮成貴的聲音,任誰都能聽出他話里的不滿,
“說白點,咱們鹽警保境安民,給的俸祿高,也不過是腦袋別褲腰帶上。要說再還有什么期望,也就是指望著這一身差服,大大小小是個官,有點特權……”
玩歸玩,鬧歸鬧,身為暫時的頭領,劉建虎不能讓人動搖軍心,駁斥道,
“胡說什么呢?就你是腦袋別褲腰帶上,城外那群大頭兵不也是玩命的活?他們一個月也就二十多塊,你軼比二等科員,一個月是他們兩倍。知足吧。”
馮成貴一萬個不樂意,劉建虎話音才落,他立馬駁嘴道,
“他們一年才幾場仗?隔著戰壕放空槍,一場仗打下來,死的兔子比人死得多,等軍頭和對仗的軍頭吃完飯,大家又是好兄弟……也別急著罵我,不是不服建虎大哥您,您一把乾坤日月刀,直搗生芝堂,陣斬大小邪道練氣士七名,咱們緝私二隊哪個不服?但這回不一樣……堂面上的話誰都會講,但這會說差使——差使不好辦,特權——特權不敢用。
您讓我扛刀和鬼打,我都認了,本分差事。但現在這么憋屈,一句話,他媽的干不了。”
“真不想干,還是假不想干?”
插話的是曾闊,他性格老成,資歷老,出來給劉建虎幫腔,大家都安靜聽,更何況一句話直插人心,半天沒聽到馮成貴的回答,曾闊又道,
“你要真慫了,不想干,回去找隊長,給你調個文職,至少熬到退休年齡,都干這么些年了,多少領點退休金。好安度晚年!”
新軍民國政府于一九一三年公布《文官保障法草案》,所有文官退休后,都可領在職時三十分之一的退休金。巡警屬于文官之列,緝私二隊的鹽警自然也有退休金。
多提一嘴,殉職時也會有撫恤金交于家人,還有許多善后權益,假使有遺孀,有老父母,則每月提供在職俸祿六十分之一的給養金。有直系子女尚幼,年滿開蒙年齡,由政府出資供學,一直從初級小學供給至高級中學。
這年代,普通人上學幾乎只能上半工半讀的義工小學,上個兩年就出去作工。原主就是如此。
成為官員之后,還有方方面面許多福利,譬如某些學校的免試入學,這點吳青是用不到,但是緝私二隊成家立業的鹽警才是大多數。
他們以前是江湖浪子,是武林高手,是幫派當家,但既然成了官署雇員,當然是想收心的。這些人有沙坪光,曾闊,馮成貴……
又比如衛生院醫院的醫藥費用減免,官員的家人也可以一并享受到——這是一個普通人看不起病的世道;還有逢年過節的禮金……福利不勝枚舉。
相對來說,有了官身,在這個世界,才更像一個人。
回歸正題。
曾闊的話看似關心,但怎么聽怎么陰陽怪氣。
馮成貴心底起氣,“寒磣誰呢?正當打的年齡,誰去惦記那幾塊錢退休金。”
曾闊當即駁了回去,“那你就不是真想不干嘍?”
此言一出。吳青的耳朵刷刷的只剩雨聲。
他此刻靜靜站立在一條叫不上來名字的棚屋間小徑,在休息。
雨勢沒有暫歇的意思,涼意不停的沖刷蓑衣,望出去都是漫天的水絲線。
小徑兩龐,好些個臟兮兮的小腦瓜從自家棚屋的簾布后探出來,用一雙雙大眼睛打量著這個靜悄悄的巡警,片刻后被一雙屬于他們家長的大手抓了回去,“你這么不聽話,小心被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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