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老爺子甚至做好了在這兒跟賀晏廷耗一上午的準備, 聽他應聲了,他又準備繼續動之以情、 曉之以理。而他剛準備說, 在反應過來他剛才說的話是什么之后, 老爺子急忙剎住,詫異道:“你剛剛說什么了 ”賀晏廷仍是面無表情,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等會兒我會給周允打個電話,讓他將人放出來?!?nbsp; 基地的總教練, 感念于賀晏廷的救命之恩, 這些年來一直在基地里幫他做事, 說是直接聽命于他也不為過。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 賀老爺子生怕他一個不高興就反悔,見好就收, 連忙答應??粗蠣斪铀闪艘豢跉獾臉幼?, 賀晏廷漠然地看了一眼, 也不想再跟他多說一句話,直接出門了。賀晨早上被放出來, 上午就被賀老爺子安排的專車接回家了。 憋了滿肚子怨氣和怒火的賀晨, 一進家門就開始摔東西。 客廳里用于裝飾用的古董花瓶和玻璃擺件之類的東西,他什么順手砸什么,跟只瘋狗一樣, 毫無理智可言。林慕年待在三樓書房里, 隔著老遠都能聽見從樓下傳來的動靜。 想被波及的原則, 他將懷里的小年糕放下,起身走到門口, 將門反鎖上了。樓下。 面對著發瘋了似的賀晨, 其余傭人只能站在旁邊面面相覷。 誰也不想被波及,都沒人敢上前去勸阻。 像賀晨這種向來自命不凡的世家, 在基地里接連著被打壓了幾近半個月,在里邊, 兒的可都是強他數倍的alpha,可沒人顧及他的身份。不服從訓練指令就得挨罰、挨罵甚至挨打, 因為他這臭脾氣,幾乎每天都在被教做人。 他不止一次想從那兒逃出來, 可被發現的后果只有越來越嚴苛的懲罰。 在正常人眼里看來,這樣無可厚非。 畢竟進了基地,連只狗都得服從紀律, 更別說是他??少R晨打從一開始就不服, 這怨恨的種子落下之后,越被磋磨, 非但沒磨掉他身上的臭脾氣, 反倒催化著他心里的怨恨和怒火不斷滋生脹大。量變完成到質變的轉化, 就被放出來,因此這會兒他只一心想發泄, 跟只發狂的野獸一樣,通過肆意破壞來泄憤。所以說啊,這種人往往是最沒出息的。林慕年聽著樓下此起彼伏的打砸聲, 實在吵得很,拿了耳機把耳朵塞住, 翻了一頁書后,空出手來, 也捂住了小年糕的耳朵。等東西差不多都被砸完了之后,客廳里幾 乎一片狼藉, 而賀晨紅著眼揪住其中一個傭人的衣領子, 將他一把拽了過來,問他:林慕年呢” 顯然, 他現在還是覺得讓他經受了那十多天的折磨的罪魁禍首是林慕年。見他這副恨不得要殺人的樣子, 傭人們誰也不敢吱聲, 生怕出一丁點差錯就要因此遭受無妄之災。好在這時候賀家二老終于趕過來了, 面對著幾乎沒有理智可言的賀晨, 賀老爺子恨鐵不成鋼地舉起手里的拐杖, 朝著賀晨的后背打去!隨著一聲悶響,賀晨吃痛地叫了聲, 惱怒地轉過頭, 在看見面前氣不打一處來的老爺子后, 頓時間收斂了一些。 “你個孽障,才進家門就這樣鬧騰, 到現在你還不知悔改, 我看就應該把你再關久一點!” 老爺子氣得直用拐杖杵著地板,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一旁的賀二太太吳麗珍心疼自己孫子還來不及, 看見老爺子在氣頭上,生怕他再動手, 連忙給賀晨使眼色:“你還愣在那兒做什么還不快過來給你爺爺賠個不是, 保證以后不會再犯了!“ 或許是意識到不對了,賀晨皺了皺眉, 這才不情不愿地向老爺子道歉: 可他心里還是不服氣:“可這事情又不能怪我, 是二叔一言不合地就把我送進了基地里, 您是不知道我每天在那里邊兒過的都是什么樣的日子?!币娝堑恢雷约哄e在哪兒了, 甚至還倒打一耙,賀老爺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還有臉說!我怎么就教出了你這么個沒出息的孽障!”吳麗珍不忍孫子剛從那個折磨人的地方出來, 回來還要挨他爺爺的罵, 就要勸老爺子讓他消氣:“老爺, 小晨已經知道錯了,你就少說兩句吧,氣壞了身子可不好?!彼粍襁€好,一說話賀老爺子這心里邊 兒的火氣就更大! “你還有臉說,還不都是你慣的 看你慣出來個什么玩意兒!” 老爺子氣得整張臉都紅了, 平復了好一會兒才讓氣息穩定,險些被氣到心臟病發作。 吳麗珍畢竟在老爺子身邊伺候了這么多年, 知道該怎么讓他順氣兒。 她連忙扶著他走到一旁坐下, 拍著他的后背給他順氣兒,同時給賀晨使眼色, 讓他先離開。賀晨見狀,心里雖然還是不平衡, 但也不敢再惹老爺子生氣,只好灰溜溜地出去了。 三樓書房, 林慕年聽著樓下的動靜聲沒了,以為事情就過了 ,就繼續安心看他的書。 沒過多久,門外就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管家站在門外,朝著里邊兒說:“慕年少爺, 你現在方便嗎老爺找你想說些事情?!?nbsp; 林慕年走了過去,將書房門打開,疑惑地問: 管家欲言又止了一會兒, 回想起剛才客廳里發生的事情, 多少有些于心不忍,就和他透露了一些: “興許是和孫少爺有關的事。稍顯為難的神情, 林慕年多半也猜到了老爺子找他是因為什么事情了。眼下都到這個時候了, 離原主家與賀家商定的訂婚日子也快到了, 而賀晨今天提前被放了出來, 多半也和這件事有關。林慕年也沒讓管家太難做,點了點頭,應道:這件事情總歸是要解決的。 因為客廳一片狼藉不適合談事, 賀老爺子就把地方選在了花園旁邊的涼亭里, 坐在一張石質象棋桌前等著林慕年。林慕年到的時候,老爺子正看著眼前因為被日曬雨淋而變得有些坑坑洼洼的桌面發呆, 像是在想著一些什么事情。 “賀爺爺,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林慕年保持著他在長輩面前的乖巧人設, 在一旁站著,輕聲細語地問。他的聲音,賀老爺子這才回神, 反應有些慢地轉頭看了眼他,然后說: 林慕年繞到他對面坐下,等著他開口。老爺子看了眼對面乖巧坐著的少年, 想到自己孫子那不成器的樣子, 心里多少對他有些歉疚。 可訂婚這事兒關乎兩家的面子問題, 容不得出一點差錯。 老爺子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說:林慕年心里的真實答案是, 他其實更喜歡他二叔。但他心里也清楚, 老爺子可不是真來問他真實喜好的。怕是想以退為進。林慕年也沒立即回答,只是說: “您怎么突然這么問有什么事情, 您就直接說吧。”老爺子又頓了一會兒,換了個方式問: “這段時間以來,在家里住得可還習慣” 林慕年點了點頭。 “你想不想繼續在這兒住下去”賀老爺子繼續問。林慕年沒有正面回答, 假裝不明白他問的話是什么意思,只說: 不想,也不能繼續在這兒住了?!彼f的也是實話,慶川大學在鄰市, 他到時候肯定是要另外找住所的。 見他沒有完全領會自己的意思, 賀老爺子只好坦明了說: 慣壞了,又比較叛逆不服管教, 所以才會那樣做。” 到底還是自己親孫子, 賀老爺子即便心里清楚賀晨有千般不好、 萬般不是,但表面上還是要保留住他的體面, 為他說好話。哪怕這種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不信。 林慕年覺得很嘲諷, 但又不能真地當著老爺子的面譏嘲回去, 于是干脆也沒吭聲,眼觀鼻鼻艦心的, 等著老爺子繼續往下說。 “再過幾天就是你們的訂婚日子了, 具體事宜已經準備好了,這些無需你多于區心。 這段時間,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用管?!辟R老爺子心里多少也有些愧疚, 因此也沒好意思要求林慕年太多。 本來他還想著跟他提一下, 讓他趁著這幾天和他那不成器的孫子好好相處, 但也知道不可能,所以干脆也就沒提這一茬。林慕年沒有其他意見,點了點頭,說: 知道了,放心吧賀爺爺,我不會讓你們難做的。 ""他說這話只是為了暫時穩住老爺子,實際上心 里另有打算。 因為根本不需要他想辦法, 他家大美人也不會讓這場訂 婚儀式順利進行下去的。更何況,即便他們都不出手, 以賀晨那狗東西的性子,也不可能乖乖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