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第二百章-《溫僖貴妃她不想奮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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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封折子被接到御前的過程中,也不是安穩(wěn)如常的。
“截?fù)Q折子,他倒是真想得出來這法子。”聽了蘭杜傳回來的消息,敏若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捏著棋子垂眸,眼中淡淡的,冷倦得仿佛在聽與己無關(guān)之事。
蘭杜低聲道:“按理,折子已經(jīng)入京,一切木已成舟,他們原本要做的也只是往公主身上潑臟水逼迫公主回京自證清白而已,為何還要多此一舉呢?”
敏若眼睛看著棋譜,一面落子一面笑了,問:“你真當(dāng)換折子這一把是老八自己想做的?太子……”她揚了揚眉,搖頭道:“這行事風(fēng)格,倒是越來越對我的胃口了。”
如今太子明擺著要做攪屎棍,唯恐天下不亂,使勁渾身解數(shù)只為了坑八阿哥一把,做起事來頗有些無賴底色。
就如此次,折子入京之前有人意圖趁著兩方交接時的空檔調(diào)換折子——是個人都知道以八阿哥這兩年被康熙打壓的程度,根本不可能如此明目張膽地行事,何況是在他的目的幾乎已經(jīng)要達(dá)成的時候,更無需如此鋌而走險了。
偏偏這就是八阿哥府里的人做的,人被當(dāng)場扣住人證物證俱全。
這栽贓手法簡單粗暴不講理,偏生如今康熙正在氣頭上,八阿哥也確實不清白,便只得低頭認(rèn)栽。
但以康熙之多疑,當(dāng)然不會直接斷定就是八阿哥做的。
敏若忖思著,囑咐蘭杜:“給法喀傳話,讓他近日注意些,若有人查探八貝勒府,不要露出咱們的馬腳。而且,這樣好的機會,不加以利用,豈不是浪費了?”
借著這個機會,正好將瑞初塑造成一個完美無辜的受害人,免去許多波折。
其實若太子沒動,敏若也打算伺機潑一盆臟水出去轉(zhuǎn)移視線,只是她畢竟還要臉要命,不可能將事情做得如此明目張膽。
太子此舉,到正好合了她的心。
這是正經(jīng)事,蘭杜忙肅容應(yīng)是。她腳步輕輕地出去,敏若目光仍落在盤上的棋局上,姿態(tài)隨意地又執(zhí)起一白子落下。
而后棋面落定,白子大勝。敏若支著頭疏懶地輕笑,隨手將棋譜一合,帶著十足的局外人的冷漠與戲謔,徐徐喃喃道:“皇家啊——”
她站在岸上,冷眼看水中的人奮力向上或向下游,看著湖中心浮島上自以為掌控全局萬無一失的“掌控者”,看著向下沉淪的人使盡全力,想要將湖中央的掌控者拉入水中。
他們自愿共同沉淪在一片名為權(quán)勢、江山的無邊黑海中,中央處璀璨的龍椅,亦是與黑海一起,束縛住他們的牢籠。
敏若從頭到尾都站在岸上,并一步步后退避開漲潮涌上的潮水,以避免被沾染裙角而后拉入水中。
她不要與他們共沉淪,這人間煙火、四時美景、遠(yuǎn)方故土,她要揣著干干凈凈的心去看;紫禁城生活幾十年,她要揣著她心中的樂土平平安安地離開這里,離開這座束縛住生命與人心的皇城。
有人試圖截?fù)Q折子的消息自然被回報給康熙,康熙彼時正翻看張伯行的折子,本就面色陰沉隱帶怒意,聞之徹底大怒,將手中折子往案上重重一拍,喝道:“他們好大的膽子!”
乾清宮當(dāng)即跪了一地的宮人,回話的御前侍衛(wèi)也不敢言聲,康熙深吸一口氣,閉
眼半晌,命道:“傳富保。”
侍衛(wèi)連忙應(yīng)“嗻”。
江南之事的由來其實并不復(fù)雜,無非是科舉腐敗事件,只是牽連面比較廣——許多官員都被牽扯至其中,噶禮明面上看起來雖與此事無關(guān),但稍一尋思前后推算,便知他在其中也必不清白。
而且這舞弊舞得也比較沒腦子,竟然就明目張膽地將許多素日紈袴膏粱之輩提到了紅榜上,而素有才名的許多人都榜上無名,連粉飾太平都不屑粉飾一下,這才激起眾疑眾憤。
學(xué)子抬著財神入學(xué)宮,就說明這事情里至少有一部分內(nèi)情已經(jīng)被打探出來了——如果沒有相對可靠的消息支撐,只靠一腔熱血,學(xué)子們未必敢做到如此地步。
此刻若是還要江南太平,自然是立刻由學(xué)政官員出面安撫學(xué)子、必要時刻也可以由大員出面,處理方式自然是上報朝廷,將球提出江南,燙手山芋扔到朝中。
但架不住本地的最高長官本人就不清白,怎么可能讓此時輕易被報到京師?
瑞初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做好了出面安撫學(xué)子的準(zhǔn)備——結(jié)果噶禮那位老大爺實在是敢想得很,竟然直接要調(diào)兵鎮(zhèn)壓學(xué)子。
江蘇巡撫張伯行據(jù)理力爭,但他一書生遇到掌兵的,什么之乎者也大道理,噶禮都當(dāng)耳旁風(fēng),身份上噶禮又算是他上官,他是有理也說不清。
萬般無奈之下,張伯行不得不將希望寄托在江南唯一身份高過噶禮的七公主身上,瑞初以公主身份召見噶禮,噶禮拒而不見,堅持調(diào)兵。
調(diào)兵鎮(zhèn)壓、學(xué)宮生亂,瑞初攜康熙御賜玉佩敲開官衙大門,要求噶禮退兵,噶禮拒不配合,然后才有了瑞初持劍逼噶禮退兵的一幕。
擺在康熙和朝堂之前的來龍去脈清晰至此,瑞初自然清白無辜——至于這一切事件是否真的巧合如斯,誰知道呢?
至少不知不覺間便入了局的張伯行是不知道的。
他是懷著對噶禮的憤怒稟明此事,而瑞初的陳情折則是憤怒而委屈,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娓娓道來后,又帶著女兒對父親的抱怨,憤怒又委屈地指出噶禮行事不端不敬。
康熙看過大怒,直罵噶禮道:“豎子豈敢,他怎敢如此!”
列在朝臣之前的太子恭敬平和地垂著頭,聞他如此憤罵聲,輕輕地?fù)P了一下唇。
江南科場出此大案,康熙自然不可能置之不理。
若瑞初沒有摻和進(jìn)這次的事件中,在事件發(fā)酵之后,噶禮與張伯行互參攻訐,被康熙派去查案的張鵬翮與噶禮有親,雖然有種種跡象表明噶禮參與到舞弊案中,此案卻還是沒有查到噶禮身上。
噶禮被革職是因他與張伯行同為地方長官,相互攻訐有失體統(tǒng),康熙保張伯行留任,而噶禮則依九卿議出的結(jié)果被免職。
相互攻訐的地方長官,噶禮還抓著張伯行打擊《南山集》不利的罪行,最終康熙卻做出如此處理,可見歷史上的康熙也未必不知道江南科場舞弊案中的貓膩。
但地方最高長官、兩江總督收受賄賂參與舞弊,傳出去便是天大的丑聞,康熙怎會容忍如此影響朝廷形象的事落實并傳出去?
所以歷史上的張鵬翮袒護(hù)噶禮,固然二人為姻親,但就沒有揣摩圣意的因素在其中嗎?
如今多了一個瑞初出來攪
局,看似局面更亂了,但最終多半還是這個結(jié)果。只是此刻康熙對噶禮的不滿更重,又牽扯到了京中的皇子,多少影響了京中局勢。
而對瑞初而言,此次她獲益之處更多在人心。
經(jīng)此一事,打開江南官場的敲門磚,已經(jīng)被瑞初握在手中了。
敏若本人對清史了解不深,因而對歷史上后續(xù)事件走向稱不上十分了解,是因為噶禮和人聯(lián)手害親娘,敏若才稍微了解了一下他。
對舞弊案,敏若也沒能多了解,只是想起噶禮與張鵬翮兩家似乎有親,因她素日對這些事并不關(guān)心,因而還問了一嘴,確定二人是真的有姻親,才算到康熙對心思。
康熙怎么可能不知道噶禮與張鵬翮兩家有親?雖然張鵬翮素有清名,但他在這種情況下還派張鵬翮去調(diào)查此案,其實已經(jīng)隱隱說明了他的態(tài)度了。
大清不能有一位主持舞弊的兩江總督,這個兩江總督更不能是滿人出身,加深漢人文人對滿人的抵觸。
不過張鵬翮的同時,康熙還點了時在吏部任職的阿靈阿,讓他與張鵬翮同下江南調(diào)查此事。
滿朝文武,誰不知道阿靈阿姓鈕祜祿,是果毅公府出身,先孝昭皇后與當(dāng)今永壽宮貴妃幼弟,也正是七公主的親舅舅。
派阿靈阿過去,明顯是不讓七公主受委屈的意思。
康熙在永壽宮說起此事,道:“這次的事,瑞初做得很好,看似沖動,實則卻稱得上果斷悍勇。朕自然不能叫她受了委屈。噶禮……”
他意味不明地輕哼一聲,敏若垂眸提壺添茶——瑞初這一回行事,好在闖官衙、逼總督都是為了護(hù)文人百姓,天家公主如此行事,一定程度上就是將噶禮放在了皇家的對立面,也是將皇帝從民憤不滿中拉扯出來,文人的不滿徹底都對向噶禮等人,而非大清的統(tǒng)治。
對康熙而言,這實在是一樁幸事,因而瑞初也算得上是立了大功一件啦。
不過闖官衙、逼命官畢竟都不是什么好事,雖然瑞初師出有名,自省的流程還是要走一下的,因而陳情折后沒兩日,瑞初的請罪折也到了。
這封折子和京中的風(fēng)向徹底堵住了滿朝文武的嘴,八阿哥本來還有后手準(zhǔn)備,卻忽然被康熙掐住命脈,幾位依附于他的大臣都忽然受到打擊,他分身乏術(shù),只能先穩(wěn)定人心,咬牙放棄這一次打擊瑞初復(fù)仇的機會。
——其實機會也不剩什么了
,他先局不利,雖然很快將針對瑞初的留言散播出去,架不住沒兩日八貝勒府派人截?fù)Q折子的消息就在京中滿天飛了,再經(jīng)過一番添油加醋,街頭巷尾很快出現(xiàn)了一群“明白人”。
他自己一身污水洗不清了,瑞初反而成了潔白無瑕小蓮花。
好好的機會被遞到手上,敏若怎么可能放過?
不好好送給八阿哥一份大禮,她豈不是對不住前段日子他在京中助推風(fēng)言風(fēng)語花出的成本?
她這個人,一向有仇報仇,有恩報恩,痛快得很。
京中塵囂日上,康熙看八阿哥也愈不順眼,太子在里面的手腳太明顯、根本沒有遮掩的意思,自然也瞞不過康熙,康熙召見太子,父子二人最終不歡而散,但康熙到底沒有責(zé)怪太子。
怪太子針對瑞初?畢竟八阿哥才是主力;怪太子針對八阿哥?太子近年性情不定,對兄弟們也愈發(fā)不友好,但針對八阿哥他卻實在是理直氣壯。
太子抱著氣死康熙對心——或許也是想要試探一下康熙對他究竟是什么看法,沒將八阿哥當(dāng)年暗害弘皙的事情捅出來叫康熙知道。
他是恨康熙不信任他、又盼著康熙對他還有一些信任,抱著氣憤和隱約的忐忑、希望做下種種布置,敏若卻知道他絕不可能從康熙那再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康熙遠(yuǎn)比他想象得要狠,或者說,他知道如今都沒有真正意識到,當(dāng)他真正長大、入朝,有了臣子追隨輔佐、有了妻兒心腹后,在康熙心里,他就不只是他的兒子、繼承人、大清的太子了。
他還是……可能會對康熙造成威脅的人。從前康熙年輕而父子情深時,康熙防備的是他身后野心勃勃的赫舍里家和臣子們;如今康熙年邁,而太子年富力壯,康熙猜忌防備的那個人,就變成了他。
這是個死局,太子沒有破釜沉舟的狠心,只想指望康熙有朝一日良心發(fā)現(xiàn),那就永遠(yuǎn)無法破局。
他的皇父,遠(yuǎn)比他想得要狠心。
為了在康熙那邊添把火,為八阿哥的處境撥撥柴,敏若布置下局,通過負(fù)責(zé)調(diào)查此事的富保的手,將八阿哥當(dāng)年意圖暗害弘皙,結(jié)果牽連弘暉、害到瑞初之事捅了出來。
就此,康熙的憤怒更甚,朝中風(fēng)雨愈烈,敏若隱在幕后,功成身退。
毓慶宮,太子定定坐著,目光晦暗不明,侍人低頭入內(nèi),低聲道:“江南,七公主來信了。”
如今宮中,還稱呼瑞初為七公主的地方已無幾處了。
太子看他一眼,淡淡道:“她已受封成婚,還是稱呼‘成翼公主’吧。”
內(nèi)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答應(yīng)下,那封信捧在手中也如燙手一般,太子沉默半晌無言,內(nèi)侍的額頭便逐漸沁出汗滴。
最終還是太子道:“放下吧。”
內(nèi)侍心中長松一口氣,連忙應(yīng)“嗻”,將手中書信放下。
那封信被放在東宮案頭,到底也沒有啟封,后來又被廢太子帶到了咸安宮,直到朝代更迭,生命盡頭。
他用那封沒拆開的信,向曾經(jīng)最疼愛的妹妹,換了一個保他兒女平安的承諾。
科場案暫時還沒有著落,從京師到江寧,一路山水迢迢,文字書信往來傳遞頗耗費時間,真正要等諸事塵埃落定,只怕要等到入冬了。
在江南一案塵埃落定之前,敏若等人先迎來了胤禮的婚禮。
婚事是前歲定下的,去年開始籌備,若非實在不好趕得太急,婚期只怕就要定在去年了。
秋日成婚,氣候舒爽,一切都剛剛好。
難得喜事臨門,書芳神采奕奕、神清氣爽,連日請安慶賀的命婦見狀,也不得不承認(rèn)平妃母子對這一門婚事毫無不滿,并不嫌棄靳家女的出身,也不嫌棄靳家門第。
大婚后他們立刻要啟程離京,婚期到來之前,康熙便已隨意給了胤禮一個河道行走學(xué)習(xí)的理由,其實主要是為了安排誰,人盡皆知。
安兒近來忙于最后的收尾工作,在胤禮大婚前終于結(jié)束了最后的一點事物,從芽芽懵懂時到如今亭亭少女,這數(shù)年的光陰,芽芽長大了,培育出的新稻方方面面也終于徹底成熟了。
因為時代生產(chǎn)力和發(fā)展水平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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