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不過在這次的事上,她并沒有與蘭杜相爭,而是讓蘭杜順著心意辦了。 有言道:彈性迷信。 今年發生的事確實是不太吉利,聞著熬得濃濃的柚子葉水散發的那種淡淡的、天然味道,敏若攏著斗篷站在廊下,眉眼間亦是淡淡的,想:明年也不知會不會有小老鼠從地底爬出來露出馬腳。若是有,那可就太好了。 所以在瑞初被蘭杜逼著去寶華殿拜佛的時候,她也敷衍地在旁邊拱了拱手——誠意都在前頭案上的金錁子上了。 到底是在宮里,給的也不叫“香油錢”,那叫 “供奉”。 以敏若的身份,如果按照她自己的想法給,容易惹人笑話,還落個對佛祖不誠不敬的罵名。 所以她只能肉疼地看著蘭杜塞進荷包里的金錁子又落到了香案上,拱完手之后迅速把手塞回了手捂子里,生怕自己一個控制不住,就伸手將那一把金錁子抓了回來,然后甩過去一吊銅錢。 她畢竟還要在紫禁城里混。 臉還是要一點的。 一旁的法師看著那稀稀拉拉的金錁子,“驚喜”得臉都要僵住了! 但想想這位娘娘往前二十年里也沒主動來過幾次,今年一年之間,竟都主動來了兩次了!籠絡住后宮一大巨頭的計劃目標有望達成——如今宮中兩位貴妃,長春宮那位殿里供奉著神名,一心念“無量天尊”,寶華殿的法師們已經將她從可發展人員名單上剔除了。 他們雖然想抱條大腿、宰個冤大頭,但也不是一點都不挑的——除非佟佳貴妃立刻迷途知返改信阿彌陀佛,他們還是可以以我佛慈悲的寬闊胸懷接納這迷途的旅人。 而眼前永壽宮這位,從前太皇太后老祖宗在時還會念兩聲佛,頗通梵語,他們每次去慈寧宮講經遇到這位娘娘,都覺著寶華殿宰冤大頭有望。 然而誰知,精通經文不一定一心向佛,滿口梵語想的也不一定是阿彌陀佛。 還有可能是在宮內的地位穩固。 反正大行太皇太后崩逝之后,他們就再也沒聽這位娘娘講過半句經了。 在宮里混的,哪個部門不想抱上一條金大腿、至少摟住一頭搭上豐厚手筆闊綽的肥羊! 康熙四十三年,他們從敏若身上看到了希望。 那稀稀拉拉的幾個金錁子,雖然看起來吝嗇了些,但仔細想想,那都是希望之錁啊! 他們怎么能夠嫌棄呢?! 他們想用他們熱情的熱臉過來和敏若溝通交流一下,盡力貼上敏若的冷手,明年好從中得到更多的好處。又因敏若本人頗通佛理,于是這群法師都發揮出各自的最高水平,努力做到三句一個佛理小故事,動不動引用一句經文,甚至偶爾混雜入幾句梵語。 然后用熱切殷勤的目光看著敏若,希望能夠得到敏若的回答。 敏若:“……” 就是挺想走的。 好在瑞初很快就在蘭杜灼灼的目光下拜完了佛,敏若腳底抹油一般迅速帶著 女兒離去,看著她端然高冷不好接近的背影,法師長長地嘆了口氣。 又是眼睜睜看著金菩薩從自己眼前滑走的一天。 因瑞初的傷大好了,這個年整個永壽宮都是在一片喜氣洋洋中度過的。 敏若吝惜供奉神佛的銀錢,但在宮里做起散財童子來倒是毫不手軟。 永壽宮上下自然都得到了最豐厚的賞錢,宮外的辛盼、蘭英和蘭齊等人也各有節禮,再有素日與永壽宮有往來的宮人們,各都得了錁子。 今年是小芽芽來到這世上過的第一個新年。 大年初一的那日,安兒和潔芳抱著芽芽入宮來拜年,敏若親手將新打造出、鏨著“福壽平安”四字的金鎖掛到小芽芽的脖子上,接過孩子親了親她的額頭。 “我們芽芽明年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啊。” 潔芳立在一旁,看著敏若與芽芽親昵,眸色不自覺地柔和起來。 安兒握住她的手,空氣中好像都飄著一種名為“溫馨”的東西。 這是她和敏若、安兒、瑞初一起度過的第四個新年,一切都剛剛好。那種名為溫馨幸福的東西好像會令人上癮,她就恨不得醉死在其中,顛倒沉淪,永不自拔。 她希望,她的女兒能夠永遠在這樣溫馨幸福的環境中長大,不必日復一日地盼望著新年的來臨、父母的歸來,不必在別人嘲笑她是沒爹娘的孩子時眼中噙淚咬牙挺直腰身。 她和安兒,會給芽芽這世上最多的愛。 他們由衷的希望,芽芽能夠成為這座大大的都城中,活得最幸福的小姑娘。 父母在側,長輩疼愛,永遠泡在蜜罐子里。 那些她不曾有過的東西,芽芽都會擁有,并永遠擁有。 冬日天涼,安兒和潔芳不敢常常抱著芽芽折騰入宮,因而芽芽與敏若見面的頻次便沒有春夏秋日那樣多。 年前倒是見得頻繁一些,但這段日子見了敏若,芽芽還是總有一股子委屈勁,窩在敏若懷里緊緊摟著她的脖子,撅著小嘴好像多久沒見到了一樣。 小娃娃身體軟綿綿、胖乎乎的,湊近了聞身上好像都是一股奶香味。 敏若忍不住深吸了口氣,然后又在小娃娃的額頭上印了一下,然后方對安兒道:“雖然過了年就要開春,但京里的天兒還是涼,你要仔細著,也不要總代帶芽芽出來走動。” 安兒應了聲“是,兒子知道”,又帶著笑道:“二月里皇父便打算南巡,額娘若是隨行,芽芽便有許久見不到瑪嬤。若不趁著如今您還在京里多帶著她來見見您,兒子還怕芽芽生氣惱兒子呢。” “胡說。”敏若嗔了一句,語氣并不嚴厲,“凈借著女兒渾說,芽芽她才多大,就會惱你了?” 安兒嘿嘿直笑,敏若摸了摸小孫女的頭,滿人祖制,無論男女,幼年都是不留頭發的,腦后留一縷小辮子,大體瞧上去還是個小光頭。 但冬日天涼,安兒和潔芳就給芽芽留了一層毛茸茸的頭發,沒多長,好歹護著那小腦袋,發絲柔軟,摸起來手感頗好。 她抱著孫女換了個姿勢,讓芽芽安安穩穩地坐在她懷里啃糕,方偏過頭,漫不經心地道:“今年南巡我不欲去,就留在京中。” 安兒聽了,愣了一下,回過神來頓感驚喜,又小心問:“能行嗎?” 這些年康熙南巡,十次里有九次是帶著敏若的。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