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康熙的態(tài)度一松動,這件事便已成了八分了。 敏若的“病”斷斷續(xù)續(xù)一直沒好得徹底,康熙既動了心,無論出于感情還是為了他對瑞初的規(guī)劃布置,都更不愿女兒擔受“任性”之名,悖當世禮法道德,受人口舌。 因而嚴命五妃約束宮闈,敏若的身體只說偶感微恙,瑞初與虞云之事暫時壓下不表。 敏若對永壽宮掌控極強,書芳、黛瀾甚至安兒和潔芳也都是有成算的人,御前之人亦有梁九功和趙昌奉康熙之名敲打,雖難免被人探聽到一點風聲,可也都是模糊零散的各種“小道消息”,被人聽到了再一加工,各種亂七八糟的風聲立刻滿天飛。 再到宮內(nèi)上下被嚴格約束,外頭人一猜必是有大事,各種言語便越傳越夸張。康熙聽了怒摔茶碗,倒也稍微放下些心。 外面?zhèn)鞯迷诫x譜,瑞初與虞云的事便越隱蔽。 不過若是就此安靜,等待此事慢慢沉寂下去,瑞初也覺著可惜。 ——她最近將建慈幼院的計劃提上日程,雖然紡織廠的收益用來維持一家慈幼院的運營不是問題,但她對紡織廠還有進一步規(guī)劃,目前并不打算動用紡織廠刨去運營開支后的結(jié)余收益。 她的小金庫搭在紡織廠上不少,不動紡織廠的收益,單獨用她剩下的私房錢,想要建造、經(jīng)營好慈幼院……大約是有些不夠的。她當然可以向安兒和敏若尋求支持,尤其敏若,紫禁城大財主一個,她若開口,敏若就一定不會少給。 但面臨眼下這種天時地利齊備的絕好時機,若不加以利用,瑞初覺得實在可惜了。 所以身處風言風語、輿論風暴之中,她恍若未聞,淡然自得,甚至暗地里煽風點火又給自己湊了點人和。 眼見宮內(nèi)雖逐漸安靜下來,外面卻塵囂日上,康熙不免有些急。 隨著外面的傳言愈發(fā)離譜,已經(jīng)發(fā)展到七公主與朱三太子后人有了首尾……其中便有部分與瑞初有單方面舊怨的、溺愛家中紈绔子的長輩們借題發(fā)揮,謠言在貴婦們口中口口相傳,愈傳愈烈。 身在宮外的蓁蓁聽到風聲最早,早已風風火火入宮一趟,用她的話說,“哪幾個挑的頭我都看好了,你說怎么辦!” 儼然是一副已經(jīng)備好悶棍的模樣。 瑞初彼時頗為淡定暗示她再等等,蓁蓁知道瑞初不是會吃虧的性子,猜出她怕是還有什么別的主意,便暫且安下心來等著。 瑞初也確實早有打算,沒準備讓這件事輕飄飄過去。 說她閑話可以,但說完了閑話,事卻不是輕易能了的,不出點血怎么能表現(xiàn)出她們的誠意呢? 因敏若的身體“未愈”,公主們繼續(xù)停學。 近日京師的天氣轉(zhuǎn)涼,約是康熙散朝的時候,瑞初去了乾清宮,說了一個多時辰的話回來,敏若問:“怎么才回來,外頭冷不冷?” “還好,不算極冷。……才落了雪,有些涼意,您也要注意些。”瑞初扶她進殿內(nèi)坐下,又涮杯斟茶來,敏若見她小心翼翼地,好笑道:“我的身子沒有大礙。” 瑞初低聲道:“雖知道沒有大礙,可也是經(jīng)此事,女兒才忽然發(fā)現(xiàn)您其實已不年輕了。” 瑞初手微微收緊,眸光定定地落在炕桌上清雅簡單的蘭花紋上,又或許她不是在看那幾朵花,而是在看她自己。 “女兒自詡有與這世道一搏之力與決心,然僅一己私事,卻還需額娘為女兒勞神勞力,足可見女兒枉自輕狂,實則無能。”瑞初聲音很低,卻又聽得出是咬緊牙關(guān)的用力。 敏若沒想到瑞初竟是如此想的,不禁愣了一下,回過神來,無奈道:“你應該清楚,這次折騰這一番,并不僅僅是為了促成你的這樁婚事,也是必須折騰這一場,才能洗清我甚至你舅舅在你皇父心中的‘嫌疑’。” 瑞初抿著唇,卻仍道:“實我無能之故。” “傻孩子,你今年也不過十六歲而已。”敏若心里一揪一揪的,忍不住拉女兒過來,將她摟在懷里。 皇帝的猜忌還能怎么避免? 若不用計打消這份猜忌,便只能讓皇帝無法威脅到他們,哪怕猜忌也不能對他們造成任何影響,讓所謂“帝王之心”變成康熙的“無能狂怒”。 但那可能嗎? 至少目前來看,若不把康熙摁死或者踢翻他的皇位,第二條路就是三個大字“不可能”。 她這番折騰,算是最省時省力的方法,也正好為瑞初的打算推波助瀾。 瑞初要經(jīng)營名望,要順手薅京中有些人的羊毛,先抑后揚是最好的選擇。 作為一個大學時期常年奮戰(zhàn)網(wǎng)絡的吃瓜選手,在操縱輿論上,敏若自認還是略有幾分心得的。 瑞初此次的全盤計劃都是和敏若共同商議制定,當然知道敏若鬧這一場的必要性,但她還是不免想到,若非受她連累,敏若本不必這樣折騰一番。 而若非因她無能,敏若也本無需操這些心。 瑞初小時候,敏若覺著她聰明靈醒,眼光銳利通透。宮里的孩子能生得如此實稱得上幸運,清醒的人才能才宮廷中活得長久,所以敏若覺著這是一件好事。 可如今看著女兒內(nèi)疚自責的模樣,她又忽然想:若是瑞初稍微愚鈍一些,也并非是一件壞事。 清醒過的人便忍受不了愚鈍麻木、渾渾噩噩地度日。她顯然也不可能掐去瑞初的聰明清醒,因而一時心中只有無奈。 安靜半晌,敏若輕撫著女兒的脊背,安撫她道:“你已經(jīng)做得足夠好了……想撐起這把傘,路上注定有千難萬難,若是覺著走不下去了,沒關(guān)系,便平凡平安地過一生也沒什么不好的,如今你與蓁蓁做得已足夠多了。” “還不夠。”瑞初忽然抬頭,目光清醒而堅定,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刃,又溫和得好似夏夜中一抹清輝月光,待萬物以柔而無害,對前路阻礙利如刀劍,面去路坎坷,則清醒而懷堅定。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