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回-《溫僖貴妃她不想奮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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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喀摸摸鼻子沒說話, 康熙斜他一眼,“你就怕她吧!”
“奴才少年頑劣時候,三姐是真拿荊條抽過的。”法喀道:“那時還有二姐給三姐撐腰……反正奴才這輩子是被姐姐給拿捏住了。”
康熙聽著他話里猝然的停頓,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留守的云嬤嬤領人奉了茶來, 道:“娘娘去的時候只說折櫻桃, 來回路程不遠, 算著, 再有一炷香也該回來了。”
康熙呷了口歇夏茶, 道:“不急,是今兒難得空閑, 想著出來走走,便過來瞧瞧。你家三姐這日子過得呀,清閑得喲——”
后頭那句話是對著法喀說的, 法喀沖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看起來多少帶點傻氣。
康熙略帶嫌棄地指指他, 沒等說話, 忽聽外頭一連串的請安聲,扭頭見敏若帶著容慈由院外進來,不由一笑,“悄悄,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山里的野櫻桃長得極好,一條枝子上密密結著果子,約是小指甲蓋那么大的,圓溜溜的小櫻桃, 熟透的果子瑪瑙似的, 通紅得喜人;有生澀些的, 白中混著紅艷艷的顏色,也煞是好看。
敏若特地多擷了一枝,山泉水滌凈了帶回來打算插瓶的,因喜歡才親自抱在懷里,進莊子里聽傳話說康熙來了,一路快迎,走到院門口的時候腳步卻忽然一頓,低頭看了眼懷里的櫻桃枝,想了想,扭身交給蘭杜,囑咐:“你先帶下去插瓶吧。”
這可是她千挑萬選出來最好看的、打算插在瓶中在屋里養(yǎng)上一兩日,邊觀賞著邊慢慢吃的,別康熙那小子哪根筋再搭得不對,把這枝櫻桃給順走了。
康熙可干得出那種事,尤其她最近過得瀟灑,他卻每天埋頭政務,這會過來就趕上她帶著容慈出去浪,怎么可能不順手從她這牽點東西回去找補找補?
所以這枝她最喜歡的櫻桃還是別出現在康熙眼前了。
敏若的盤算除了蘭杜蘭芳沒人能察覺到,容慈見她頓足吩咐事務,等她吩咐完了才道:“咱們快進去吧,毓娘娘,別叫汗阿瑪等急了。”
敏若心道早進晚進,知道咱們這段日子過得有多清閑愜意你汗阿瑪都得眼紅。倒是也沒多說什么,點點頭,與容慈進了主院。
出她意料的,康熙倒是沒有很陰陽怪氣的,大家坐著喝茶聊天敘話,態(tài)度頗為平和近人,只是吃起她們帶回來的櫻桃半點沒手軟,一口一把,邊吃還邊道:“酸了些,吃個野趣吧。”
你覺著不好吃你別吃啊!
敏若心里想著離自己遠去的櫻桃煎、糯米餅,看著他一口一把的動作心里直磨牙,容慈抿嘴兒一笑,道:“吃著是比宮里的果子新鮮,想是地方不同的緣故。女兒采了許多,汗阿瑪您若喜歡,等會多帶些去。”
其實一般情況下康熙對嬪妃、公主們是不太喜歡拿皇帝架子的——中老年時對皇子的教育兩說,年輕時的康熙大多數時候其實不算個嚴父。
何況容慈并非他親出,在不比自己親女兒親厚的同時,康熙對她難免更加寬待溫和。
因而聽容慈這么說,康熙就笑道:“朕就受了公主的孝敬了,回頭得召你阿瑪好生顯一顯才是。”
“怕恭親王被氣得不理您,再找老祖宗告狀去。”敏若施施然起身去往香爐里填了香料,挽著袖子回來順手添茶,似是隨口笑道。
新配的香只在夏日用,香氣不甜不厚,頭里似是竹柏松針的清冽香氣,再一呼間,才后知后覺品出一股浸人的梅花暗香,其中似乎還雜糅著酸甜清新的幾種果香,甜而透爽,余味很清,香氣并不悠長,幾個呼吸間,感受得最深刻的不是花香、果香,倒像是一股淡淡的、不知是青草還是泥土的自然的芬芳,天然清冽,寒意幽幽。
康熙不由道:“這香從前沒見你使過。”他知道敏若有些自己配的香料,內務府送與各宮的香料她倒是不常用,多半都用來合做別香了,但他自認對敏若素日愛燃的香也有些了解,這一款香他從未見敏若燃過。
“這是新制的香,專在夏日里用的。”敏若道。
康熙道:“怪不得,聞著倒是清清爽爽的,比素日宮內常用的百合香、蘇合香這些香料好出不少。”
盛夏時節(jié),熏香要調得巧妙才能解燥安神,敏若其實聽出了康熙話里話外的暗示,雖有些舍不得給他,但知道今兒不勻些東西出去是沒好了,只得道:“百合、蘇合都是用了多少年的舊香了,哪是我隨手調的這一味雜香比得過了。
我這玩意也不過勝個稀奇,用的香粉不多,只選了幾種常見的干花果皮調味,所費也有限。難得的是調和香粉用的是竹瀝,竹瀝難得,好容易砍的鮮竹,蒸了一日攏共也沒得多少,調出來的香就更有限了,您若喜歡,我就叫人裝些來,您回去點著玩吧。”
首先表明咱這就是便宜香,跟宮里平素用的沒法比,拒絕越級抬咖碰瓷;其次再說明這香也有珍貴難得的地方,竹瀝難取,得到的香就更少了,分你點是情分,多了別問我要,問也沒有。
康熙笑道:“那就承貴妃割愛了?”
接著他又喝了口茶,似是感慨道:“入夏了,宮里喝的茶無非是那兩樣,那些貢茶雖好,喝的年頭長了就覺著也不過平常,倒不如這點子新鮮的……這是用什么茶窨的來著?”
鬼子進村了!進村了同志們啊!
敏若在心里深呼吸一口勸自己想開,就當交保護費了,仰仗人家過日子呢不是,一面吩咐蘭芳去再裝兩瓶茶葉,一面對康熙道:“今年是用早年隨手種在莊子上的兩棵茶樹結的茶窨的,不及往素用現成白茶窨的味好,味兒倒是沖些,喝個新鮮倒是不錯。”
她本來正在籌備搞兩個茶樹在宮里花壇上空著的地方養(yǎng)養(yǎng),只是從宮外挪動靜有點大,這會忽然想通了這里頭的關竅,給康熙茶立馬情愿起來了。
——都說吃人的嘴軟,康熙這喝了她的茶,還不得給她挪茶樹的事大開一路綠燈?
于是更加用力地給康熙添茶,寄希望于茶葉這個小妖精能給康熙勾引住。
康熙那邊還自顧跟法喀感慨,“要論這生活上的細致享受,怕是沒幾個人比得過你三姐了。”
法喀訕笑:“三姐風雅,自幼如此。不像我這個俗人,就喝不出野山茶和白茶有什么區(qū)別。”
康熙擺擺手,不甚在意地道:“有什么的,喝就是了。”
他來的時候兩袖清風,走的時候可是揣的腰包滿滿,除了櫻桃茶葉香料,還順了好些敏若搞的山貨吃食。
倒是沒提叫敏若回去的事,他見敏若住的自在,容慈也面色紅潤滿臉紅光的,覺著這倆人在這住著倒是也算不錯。
瀛臺敏若回去又是住得不舒坦的,若是叫敏若先回宮,同是出宮避暑的,貴妃先回宮了,傳出去少不得有一番人心浮動議論紛紛。
康熙料準了人心,更不耐煩那些事。如今他擺明了要用法喀,前朝上未必人人稱心,貴妃這邊一旦有任何變故,都會引來些他不愛理會的麻煩事。
為了省事,他也不可能叫敏若先獨自回宮,倒不如先在這莊子上住著。
當日敏若說要來的時候,他叫大公主陪伴同行,便有這里頭的緣故——任那群人再怎么心盲眼瞎想生事,也不可能在大公主陪貴妃同行的情況下還說貴妃失寵于帝吧?
再到今日他帶著法喀大搖大擺的來,也有幾分其中的緣故。
康熙走之后,敏若靜坐許久,也猜出他的用意,容慈彼時在旁邊隨口道:“汗阿瑪今兒怎么來得這樣突然?早知道一早起就不上山去了。”
敏若轉頭看她,問:“你覺著這其中都有什么緣故?”
她抬手來給自己與容慈添茶,笑道:“答出幾點來,答得若不錯,可以許你明日少做一樣功課。”
容慈如今學的科目多了,每日的功課更多,少做一樣是很有誘惑力的一種獎勵。
容慈立刻正色不少,靜坐揣摩猜測著康熙今日來的緣故,想了半天道:“汗阿瑪來,不能是因為想您了嗎?”
敏若被她問得一怔,回過味來就笑了,搖頭道:“那你可低估你汗阿瑪了,為帝王者,哪有單為情感左右的,何況我于你皇父又算什么?若是兩位先后在時,你或可有此一猜。”
容慈未成想她會這樣說,不由微怔,低聲啞然道:“可汗阿瑪于您確實甚是看重。”
“你這孩子,可長了個清秀小腦瓜。”她其實是想說單純來的,到嘴邊給咽下去了,半晌擠出個不倫不類的形容詞,搖頭笑道:“或許是吧,可有些事情你是必須得多想的,人心浮沉利益之爭,皇上的恩寵并非只是簡單的寵愛那么簡單。”
敏若道:“便如我一入宮便是貴妃位,可你看許多你皇父喜歡的、如今也在高位的嬪妃,當年卻都是從無品的庶妃一點點上來的。你道是個什么緣故呢?”
容慈望著她溫柔含笑的眼眸,心神也放松許多,仔細想著,輕聲道:“是因為您有牛痘之功,又是皇額娘的同胞妹妹,出身尊貴不凡。”
“跟皇家前頭,有什么尊貴不凡的出身。無非是得力與否的臣子罷了。”敏若似乎只是隨口提及一句,又笑對容慈道:“你說的在理幾分,那你從此細細想今日事。你皇父駕臨,于我而言確是恩遇,你說這份恩遇,又代表著什么呢?”
“代表著皇父對您的看重……我明白了。”容慈垂著頭,有幾分失落,道:“我錯了毓娘娘,枉費這些日子讀的書,竟然還猜想得那么簡單。”
敏若看著她,輕輕搖頭,“你想的不是簡單,是你心里,沒將自己跳出你的身份去。在莊子上,你可以不必喊我‘毓娘娘’,也不必喊我‘妃母’,你可以只喊我老師,或者喊我敏姨,跳出你我這一輪庶母與公主的身份,更方便你看許多事。”
她輕點點容慈的額頭,意味深長地道:“別把自己當做那座城里的人,跳出城外看,許多人、許多事,都不僅僅是你作為公主、帝女時所看得那樣簡單的。”
容慈聽得似懂非懂,茫然中又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只是靈光一瞬極過,沒給她把握住的機會。
敏若見她如此,輕笑道:“好了,你還小呢,不必逼著自己處處都要想清楚,留給往后的歲月一些難關,也給你自己留些余地。”
紫禁城、或者是這偌大京師里的利益之爭,若是小小年紀就看得明白了,恐怕容慈往后會被心思累得長不高。
隨著年齡長大,在心智成熟的過程中逐漸理解許多事才是最優(yōu)選擇,敏若也不會填鴨似的一口氣把許多事情內容都灌給容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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