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薛大人,對不住。下官給您賠罪!”顧七將腰又下沉幾分。 薛沛林長嘆一聲,伸手扶住顧七胳膊,輕輕抬起:“老夫知道,你想做出些成績來,難免心急了些。可前車之鑒擺在那,又怎敢冒險重走老路啊?” “若老路是對的,也不走嗎?” 薛沛林怔住,迎上顧七堅定的目光,那神情目光,與當年的顧遠一般無二。 “你...”他抬手指著顧七,不自覺后退兩步。 顧七細眉微蹙,見薛沛林神情微恙,便知他已動搖。 “撲通”一聲! “你這是...” “薛大人!”顧七跪在地上,胳膊環過頭頂,雙手抱拳:“救救這荼州百姓吧!” 說罷便要磕頭,薛沛林嚇得不輕,忙伸手攔下:“裴大人,殿下在此,你怎可拜我啊!快快起來!你有何求,老夫,盡量相幫便是了!” 顧七垂著頭,嘴角不自覺掛起笑意,瞬間消失。 而座上元哲,弓著身子,目光死鎖在顧七身上,將那一抹轉瞬即逝的狡猾神情,盡收眼底。見二人矛盾有緩,放下心來,抬手端起茶盞,茶蓋輕敲著盞邊:“裴啟桓,薛大人已原諒你的無禮冒犯,且快快起來,莫要讓薛大人難堪。” 薛沛林哆嗦著手,捋了捋下巴胡須:“想來,你打定主意,要鑿山了。” 顧七緩緩起身,并未急著回答,拋出兩句詩來:“龍門屹立兩山中,積水奔騰勢不窮。” “駭浪三層滾上下,怒濤一瞬辨西東。”薛沛林緊跟了下句,頓時眼圈泛紅:“大禹鑿龍門山。” “薛大人,很多事情,并不會因為某一個人,而改變結局。”顧七凝望著薛沛林,喋喋不休:“正如水往低下流,哪怕群山阻隔,它也是要向下的。強行截堵,只會適得其反,何不學著大禹,疏川導滯,咱們也試試‘高高下下’、‘鐘水豐物’的法子?” “可地形地勢,多少有些不同...” “那便因勢利導,慢慢尋條出路來。”顧七滿眼期盼看著薛沛林,仿佛此刻,自己就是那澤州來的裴啟桓,那個胸懷抱負、一心為民的裴啟桓。 薛沛林稍有動容,頃刻愁容覆到臉上,額上溝壑越發深了起來:“若一朝失敗,你可想過后果?” 顧七一頓,蒼白的臉上扯出無畏笑容:“為瀾國百姓,萬死不悔。” 緊繃的神情徹底松弛下來,發紅的眼圈盈滿渾濁的淚。薛沛林抬手胡亂一擦,笑著拍了拍顧七的肩膀:“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元哲在旁,抿嘴欣慰一笑,爾后望著顧七瘦小的身子,眼圈泛紅。 自此,薛沛林同顧七再無隔閡,商討治水之事,越發順利起來。待顧七將計劃細細道明,丫鬟早已點燃屋內燈架,外面的小廝也在廊下掛起了燈籠。 “怎也不見他們用膳呢?” 院外,一梳著雙股辮的小丫鬟伸著脖子望了望,等掌燈丫鬟出來,拉著胳膊纏問不停。 掌燈丫鬟輕輕將纏在胳膊上的手打下來:“越發沒規矩,大人們談論事情,豈是你我能窺探的。” 那小丫鬟縮著脖子輕吐粉舌:“也不知,新的刺史大人什么時候到。瑜姐姐,前院西面廂房里,住的姑娘們,是大人們帶來的小妾嗎?怎也不見上前伺候?” 掌燈丫鬟板著臉:“這些與咱們不相干,只管做好自己的事。” “哦。” 小廝手上拿著掛燈的長架,笑著湊上來:“吃癟了吧,都說不要問。” “要你管!”那小丫鬟面子有些掛不住,臊著追打起小廝來。 院外越發黑了,屋內卻依舊亮堂堂。 薛沛林滿面紅光,時不時仰頭大笑,每每討論到精妙之處,都不由得向顧七投去欣賞目光。 打更聲響,子時。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