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天獄的人很少會出來看太陽。 天獄的墻都是黑的。 但是種了很多白色的花,梨花杏花李花。 成熟的時候便會摘了吃。 當然現在天獄的人并沒有心思去想著那些白花什么時候成果實。 他們正在烤蘑菇。 黑色的院墻下的雨中燃著劍火,上面插著一柄劍,劍上串了個大蘑菇。 是個白色的蘑菇,傘蓋的邊緣被烤得焦黃,不知是哪個缺德的還抹了油,烤得滋滋作響。 簡十斤站在檐下,咽了咽口水,然后便意識到這是對犯人不尊重的行為,咳嗽了兩聲,假裝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在他旁邊還有兩個人,一個是終日陰沉著臉的監察院林二兩,一個是一臉平靜漠然的天獄南方調度使狄千鈞——那晚南島曾經見過一面。院內不時有黑色衣袍的天獄吏匆匆穿行著。 “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太妥。”簡十斤看著在劍火上烤的金黃燦爛的大蘑菇說道。 林二兩輕哼一聲,說道:“火是你點的,劍是你插的,有什么不妥?” 簡十斤看向狄千鈞腰間空空如也的劍鞘,笑呵呵地說道:“誰叫你抹油的。我也沒想到會這么香啊!” “只要能讓他開口,這些并不重要。”狄千鈞平靜地說道。 三人沉默下來,沒有再在蘑菇的香氣上多說什么。 蘑菇自然是一個蘑菇妖。 自城外十里一個小鎮里抓回來的。 據說當時已經瘋瘋癲癲了,打傷了許多人,最后是被個鐵匠一錘頭砸暈了過去,因為很是怪異,于是便送來了南衣城。 本來這種事情不會歸屬于天獄管的。 但是因為柳三月的到來,天獄也便多了一些事情,林二兩便讓天獄吏把他帶來了天獄。 或許是站了太久了,三人都有些無趣,于是在檐下坐了下來,有黑袍的天獄吏送來了茶水,三人一面喝著一面等著。 “他當時說的是什么?”狄千鈞看向一旁的林二兩。 后者正端著茶水小口地抿著,皺了皺眉頭,說道:“鎮子里的人說他當時只是不停地叫著,出來了出來了。” “這與云夢澤那邊的事有關系?”簡十斤湊過來問道。 “他最開始出現,便是從云夢澤到南柯鎮的渡口,據說是劃著小舟逆流而上。”林二兩招了招手,有一個天獄吏恭敬地送來了當時的案卷,林二兩一面翻著,一面說道,“入了小鎮之后,先去喝了幾碗酒,而后突然便開始發瘋。” 狄千鈞飲著熱茶,看向院里的那個大蘑菇,平靜地說道:“雖然長得很蠢,但是它身上的妖力,不在成道境之下。我很好奇,是什么鐵匠,能夠一錘子給他砸暈過去。” “聽說是東海來的。”林二兩淡淡地說道,“當年我曾經查過他,最開始來南柯鎮的時候,很多人慕名而來求他鑄劍,后面發現他只是個終日睡大覺的懶鬼,也便不再去了。” “那這算哪門子的鐵匠?”簡十斤笑呵呵地說道。 “人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覺得他是鐵匠。”林二兩低頭看著杯中茶水,緩緩說道,“興許是忘了。” 這原本是一句極為簡單的話語。 但是當二人聽見這句話后,卻是神色凝重起來。 狄千鈞摩挲著腰間劍鞘,簡十斤放下了茶杯,看向林二兩,說道:“忘了?” “忘了。”林二兩平靜地說道:“如果不是這次的瘋妖事件,便是我也忘了曾經調查過這個人。” 二人一齊看向林二兩。 林二兩沉默少許,說道:“我曾與你們說過的。” 狄千鈞握緊了手中劍鞘,院中劍火上翻轉著的長劍不安地躁動著。簡十斤神情凝重,看時似乎因為往日笑得太多,看起來表情很是怪異。 “什么時候的事?”狄千鈞沉聲問道。 “不記得了。”林二兩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在場的幾人沒有人能夠平靜下來。 簡十斤輕聲說道:“我現在最好奇的是,究竟是他忘了,還是我們忘了。” “讓人再去查一查。”狄千鈞言簡意賅地說道。 林二兩點點頭,說道:“好。” 三人各自從腰間摸出了一張殘缺的紙張,在茶桌上拼湊好,霍然是一張畫著一扇陰沉大門的畫,狄千鈞抬手將手中的劍鞘拍在紙上,劍意烙印落下,紙張驀然綻放著光芒,而后化成了一面令牌模樣的器物,射向春雨之中。 天獄之人大多巡查在外,不止是南衣城中,倘若有人接到了這一調令,自然便會前去查看。 三人這才暫時放下了這件事,重新看向院中的那個蘑菇。 妖力彌散。 蘑菇頭上出現了一縷白煙,而后落在雨中,化作了一個虛幻的人形,蹲在了火堆旁。 “怎么這么香,你們在烤什么?” 第(1/3)頁